王、郑王、霍王等请入,最后是李勣、萧瑀、岑文本、房俊、李道宗、刘自、马周等文武大臣……
偏殿之内,方才哭得晕厥的几位亲王已经缓了过来,但一些年幼的亲王、公主以及诸多妃嫔都已赶到寝殿,哭声依旧惊天动地、愁云惨雾,所以这边的气氛依旧凄凄惨惨戚戚,但诸人都知道陛下大行,此刻尚不至悲怮的时候,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皇位继续、薪火传承,攸关江山社稷,这是要排在君王驾崩之前的大事。
活着的人,总是要比死去的人重要……
李孝恭看向韩王李元嘉,两人目光对视,后者轻咳一声,道:“陛下大行,普天同悲,万民缟素,殡葬之礼仪由宗正寺负责,中枢各衙门予以配合……但在此之前,储位承继、国祚延续,应当予以确认,待到陛下殡礼之后择日登基,以安天下,诸位可就此商议。”
他是宗正卿,俗称大宗正,负责皇族一切事务,理论上皇位传承亦在职责之内,当然储位之人选与他无关,他只是负责新皇登基一切事宜……
话音刚落,房俊便当仁不让,直接开口:“太子乃国之储君,如今陛下大行,殡礼一干事务自然由太子主持,待到将陛下送入昭陵安葬,自当顺位登基、昭告天下,这有什么可商议的?”
李承乾看着房俊,松了口气,这位肱骨之臣总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为他直面压力。
晋王李治垂下红肿的眼睛,不说话。
萧瑀蹙眉,反驳道:“陛下大行,所有事宜当以遗诏为准,岂可不经圣训便擅自为之?”
房俊奇道:“哪里有遗诏?”
萧瑀半步不让:“此间皆乃帝国重臣,咱们不需说那些狡辩之言,陛下几番欲行废储之事,天下皆知,越国公何必装湖涂呢?陛下英明神武,既然早有易储之心,必然会预防不测之事,故而定有遗诏留下。”
房俊冷笑道:“还可以这般自说自话么?世间无耻之人,莫过于宋国公,说了半天,请将遗诏出示,吾等自然遵旨行事。”
萧瑀幽幽道:“陛下行事,岂是吾等可以揣测,所以遗诏放在何处暂且未知……但皇宫就这么大,找找就是了。”
其余人尽皆无语,这就是耍赖了,若太极宫找不到,是不是要将整个长安翻过来找,直到找到为止?
一贯不掺和储位之争的马周看不过去了,开口道:“河间郡王在,宗正卿也在,宰辅也在……若有遗诏,无出这几位之手,拿出来便是,无论遗诏当中如何交待,吾等自然尊奉陛下之意行事,可若是拿不出来,那太子自然就该当名正言顺登基,没什么可争议的。”
他当然明白晋王一系想要拖下去的意思,可事已至此还在心中对皇位存有幻想,自私至此又将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置于何处?
李承乾不能让房俊总是冲在前头,他这个太子不能冲锋陷阵但要有所担当,所以他看向李勣:“英国公怎么说?”
所有人都看向李勣。
这位领袖军政两方的宰辅之首地位非凡,有着一锤定音的能量。
李勣顿了一顿,才缓缓开口:“遗诏之有无,干系重大,应暂且由太子主持陛下殡礼,期间于宫内可疑之处搜寻,待到殡礼之后,若有遗诏自是尊遗诏行事,若确认无遗诏,自是太子顺位登基。”
李承乾难掩失望,李治那边则齐齐松了口气,只要皇位暂且未定,便有机会……
房俊看着李勣,微微摇头,满是失望。
这位李靖之后领袖大唐军方的“军神”级别人物,更兼着宰辅之首的职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唐开国以来再无一人之权势地位可与其比拟,却严重缺乏担当。
他岂能不知今日不将皇位定下,明日或许就将迎来一场争储之战,殃及天下?
说到底,他不愿意去赌一赌谁胜谁负,不想去沾染因果,只愿意隔岸观火、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