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房俊推迟,刘自不以为然,笑道:“房二郎诗词双绝、才华天授,正该是你这等誉满天下的才子择选年号荐于殿下,才能彰显天下归心、学教化,房二郎岂能推迟?况且你身为礼部尚书,乃天下坛之宗师,自是理所应当。”
礼部乃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或许实权较之吏部略低,但能够担任礼部尚书者皆乃当朝大儒、学宗师,他房俊也不过写了几首诗词传唱天下,便能窃据此位?
刘自心底是不服的。
择选年号这种事可不仅仅是弄两个吉利字凑一起就行了,其中说道极多,略有疏忽便有失偏颇。
房俊倒是不知刘自这股莫名其妙的酸意来自何处,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是不好再推脱,遂颔首答允下来:“如此,在下便当仁不让了。”
一个年号而已,大不了回去请教一下孔颖达,实在不行就从宋明两朝皇帝的年号当中抄袭一个,譬如“洪武”“景右”之类
刘自则打定主意,等到房俊择选好了年号,自己一定要挑挑刺,给这厮添添堵。
古往今来明如海,好事坏事事事更迭、好人坏人层出不穷,想要从某一个字上牵强附会冠以恶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打击房俊的地位与威信,只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正这时,内侍入内通禀,说是崔敦礼于宫门外觐见,有重要军情禀报。
李承乾赶紧召见。
未几,一身官袍的崔敦礼快步进入殿内,一揖及地:“下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岑少傅、越国公、刘侍中。”
李承乾见其衣袍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忙道:“不必多礼,来人,将孤未曾穿过的衣裳取来一件给崔侍郎换上。”
太子赐裳,也算是荣宠备至了,足以见得李承乾对崔敦礼之推心置腹。
崔敦礼感激不已,连忙谢过,先随着内侍去更换衣物。
刘自坐在那里耷拉着眼皮慢悠悠的喝茶水,心里一阵腻歪。刚才崔敦礼的称呼顺序有问题,若按爵位称呼,则应该越国公房俊在前、其次岑本这个江陵县子,再次是自己;若按官职称呼,则岑本第一,自己第二,房俊最末结果崔敦礼将岑本放在第一,这是尊敬,他毕竟是房俊的党羽爪牙,这没问题,但将自己放在最后,则必然是对自己的轻视。
堂堂国之侍中,已经是帝国最高领导人之一,却被区区一个兵部侍郎轻视,可见房俊这一派对自己成见之深。
乱世之时,武将视官如猪狗,动辄宰杀恣意践踏,如今固然不是乱世,但朝局动荡、社稷不靖,武将的地位瞬间拔高,趾高气扬肆意妄为,着实可恶。
待到崔敦礼换了衣裳出来,李承乾令其入座,这才禀告道:“刚刚收到安西军八百里加急战报,裴行俭已经择选一万精锐自轮台城出发,现在抵达河西,驻军整备,一面视关中态势之发展决定是否入关支援,一面震慑吐蕃。赞婆则率领其麾下骑兵自大斗拔谷向南返回吐谷浑故地,好像逻些城那边对噶尔家族又有一些新的打压动作,禄东赞已经离开逻些,双方极有可能爆发战争。”
李靖精神一振,感概道:“既有援军,又无外患,此殿下之天命所归也!”
崔敦礼颔首道:“正是如此,自从晋王起兵谋逆,兵部便严密监视吐蕃之动向,从目前传来的消息判断,松赞干布是想要趁着关中大乱直接出兵占据河西诸郡的,一则可以截断大唐与西域之间的通道,使其向西域用兵之时可以面对一支孤立无援的安西军,胜算大增,再则也可顺势将吐谷浑故地掌控手中,使得噶尔家族根基尽失,不得不重新依附于逻些不过随着安西军进驻河西,吐蕃直至眼下依旧按兵不动,大抵已经放弃这些奢望。”
兵部如今势力庞大,经费充足,自房俊上任之后于周边各国安插、收买大量细作,不仅绘制各国山川水详细舆图,更随时掌握各国政治、军事动态,尤其是对于今后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头第一号强敌吐蕃,更是下了很大力气。
只不过这些情报都被崔敦礼牢牢掌握,即便是身为兵部尚书的张行成也全然不知。
李承乾神色不变,心底却狠狠松了口气,赞道:“兵部职权危重,攸关江山社稷,幸得爱卿这般良才主持部务,才能让帝国上下高枕无忧,爱卿劳苦功高。”
崔敦礼大喜,再度起身,满脸感激之色:“卑职份内之事,岂敢当殿下谬赞?越国公时常教导吾等,值此国事危难之际,唯有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方不负殿下之信重!”
他知道,太子既然说出这番话,就意味着肯定了他在兵部的成绩,将来论功欣赏,再升一步已成定局。
而距离最近的一次论功行赏,自然是太子登基之日,到时候大赏功臣、犒赏三军,自己梦寐以求的兵部尚书之位大抵是要梦想成真了。
从兵部侍郎胜任兵部尚书,并不仅仅在于品阶、职权的提升,更是地位的飞跃,那是从左官至朝廷重臣的跨越
李承乾欣然道:“陟罚臧否、内外一同,孤不敢自诩贤明,但绝不会慢待有功之臣,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