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急声问道:“是突厥人还是阿拉伯人?”
若是突厥人先来,阿拉伯人随后抵达,计策就算是成了,回头必给卫鹰记一大功;若是阿拉伯人先来,突厥人后至,那么以突厥人的狡猾,必然意识到事情不妙,很可能即刻远遁,那就等卫鹰回来扒了他的皮!
斥候摇头道:“距离太远,吾等不敢靠近以免被敌人察觉,故而看不真切。”
房俊颔首道:“无妨,再探再报!”
“喏!”
斥候起身快速离去。
房俊回身对裴行俭等人道:“召集兵卒,准备作战!”
“喏!”
左右将校赶紧带着各自的亲兵部曲分散开,前往各自军伍之中组织兵卒准备作战,一时间,整片山坡上积雪浮动、人影幢幢,悄无声息之中已然是杀意弥漫!
两万人蹲在雪地之中都快冻僵,无比热切的希望敌军能够赶紧到达,好热火朝天的打上一仗,哪怕沙场阵亡,也比在这里冻死好得多……
故而闻听准备作战,登时士气高涨。
待到准备完毕,两万人尽皆潜藏在山坡上,借助树木、岩石、积雪之掩护,消无声息的注视着山下沟壑之中的营帐。
营帐的旗杆上悬挂着几盏风灯,在寒风大雪之中摇曳不停,透着一点点橘黄色的光晕。
天地一片萧杀。
阿拉沟外,五千突厥骑兵顶风冒雪而至,到了沟口之处,全军暂且停驻,阿史那贺鲁坐在马背之上,任凭风雪扑面而来,仔细听取斥候不断传回的消息。
“唐军屯驻于沟内,军营连绵。”
“有唐军斥候出现左右,或许已发现吾军之踪迹!”
“唐军营地之内悄无声息,唯有卫队巡逻警戒。”
……
一道道消息传回,沟内的形势已经尽在阿史那贺鲁掌握之中。
阿史那贺鲁摸着下巴的胡子,眯着眼有些疑神疑鬼。
看样子右屯卫对于突厥人的到来毫不知情,居然还大摇大摆的将营地放在阿拉沟中躲避风雪。可为何这等一切顺利的态势,却总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别的军队也就罢了,阿史那贺鲁不放在眼中,可这是右屯卫啊!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大斗拔谷击溃吐谷浑,功勋赫赫威震天下,面对这样一支当世强军,谁敢轻言必胜?
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他身旁的吐迷度勒马往前凑了凑,说道:“看来右屯卫对吾等之前来毫无所觉,不过兵贵神速,若是拖延下去,定然被右屯卫斥候察觉。若是右屯卫有所准备,以其火器之威力,纵然将军能够将其歼灭,却也要付出极大之代价,回去之后,不好向汗王交待……”
这句话登时说到阿史那贺鲁心坎儿里,使得他眉毛一下子扬起。
他虽然是突厥大将,却是前任可汗欲谷设的嫡系。乙毗射匮联络突厥各部废黜欲谷设,自立为突厥可汗,欲将欲谷设斩尽杀绝。欲谷设一路逃遁之吐火罗,得到安西军之支持方才立柱跟脚。
而阿史那贺鲁则落入乙毗射匮可汗手中,欲杀之。后来幸得多位部族首领联名担保,方才保住性命,且被委任为突厥将军,执掌大军。
他自然知道乙毗射匮对他的戒心从未消除半分,而由于他投靠乙毗射匮可汗,使得欲谷设视其为叛徒,亦欲杀之。
弄得里外不是人……
如果他当真在这阿拉沟损兵折将,一直亟待抓住他把柄之后将他置于死地的乙毗射匮可汗岂能放过这样的罪名?
要知道,他麾下可都是当今突厥最为精锐之勇士!
吐迷度的一句话,立即将他点醒。
他固然打着借助此战消耗这些终于乙毗射匮可汗的力量,却也不敢当真折损太大,否则定有杀身之祸……
他满含感激的看着吐迷度,道:“是吾优柔寡断了!多谢可汗好意,吾心中领受,他日必有回报。今次便由可汗扼守沟口为吾殿后,看吾率领儿郎冲杀进去,立下不世之功业!”
吐迷度在马背上使劲儿拍拍胸口,一脸慷慨之色:“将军放心,但凡尚有一个回纥人在,必保后阵万无一失!”
阿史那贺鲁哈哈大笑,满怀壮志,高高举起弯刀,大声道:“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咱们眼前便是唐军威名赫赫的右屯卫,只需将其一鼓击溃,天下第一强军的荣誉便是咱们的!吾只问你们,可敢随吾冲锋陷阵,死不旋踵?”
突厥人未必有多么不怕死,却各个极易受到鼓动进而热血沸腾,冲动之下根本不考虑太多,因为脑子明显不够用。
听闻阿史那贺鲁极具煽动性的言辞,身后突厥骑兵一个两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热血激荡,大呼道:“杀!杀!杀!”
声震四野。
阿史那贺鲁大吼一声:“冲锋!”
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四蹄翻腾,向着前方的阿拉沟冲去。
数千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