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明显是在拍马屁了,就算房俊弄出来十个铸造局,兵部第一人的位置也照样还是英国公李绩的。
那位尚书大人固然是个不怎么管事儿的,但是房俊深知其胸中自有沟壑,谁若是被李绩表面看似云淡风轻随遇而安的表象所迷惑,那就只能自食恶果……
论起阴险,李绩或许不及长孙无忌;论起才能,亦或许不如房玄龄;但若是论起对于时局的掌控朝政的把握,无人能出其右!
或许李绩的弱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生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孙子……
见到房俊面无表情,柳奭心中暗骂真特么难侍候,嘴上继续说道:“卑职只是有一事不解,房侍郎要如何让军器监同意分出兵械甲胄的制造之权力?”
房俊微微颔首。
的确不愧是世家子弟、以后能够当得了中书令的人物,看待问题能够一针见血,直抵要害。
军器监承揽大唐所有军队的兵械甲胄制造,权势赫赫,整个大唐的军队都得对其客客气气溜须拍马。不然?那等你到了军械更换之时,就得往后排排了,说不得就得给你排到猴年马月……
这样的权力,谁会舍得放手?
不过房俊自然早有定计,微笑说道:“谁说咱们要跟军器监去抢夺兵械制造之权了?”
柳奭有些懵:“没有制造权,如何制造兵械甲胄?若是私下制造,那可是死罪!”
历朝历代对于兵械甲胄之管辖都极其严格,就算是军中淘汰的兵械亦要如数封存入库,检点无误之后方可损毁。无论个人还是衙门,谁若是敢私下制造军械,罪名仅仅只是比造反谋逆轻了那么一点点……
柳奭现在心肝儿都在颤,整张脸已然惨白无人色,心说房俊你这个王八蛋该不会是想要让我领衔这个“铸造局”,然后私底下偷偷的铸造兵械吧?
娘咧!
这不仅仅是让我掉脑袋,而是想要让我河东柳氏跟着满门遭殃啊!
怪不得要将这份差事按在咱身上,明显就没安好心……
房俊似乎没见到柳奭忧愤的神色,好整以暇道:“谁给你说一定要有制造权才能制造兵械甲胄了?”
军器监依靠兵械甲胄制造掐着各部军队的脖子,向来地位优容趾高气扬,就算是程咬金尉迟恭这等悍将在军器监那边也得老老实实低声下气,不然惹恼了人家,麾下部队的兵械更换就成了头等难事……
军器监又岂会同意有人将手里的大权分润出去?
柳奭还是不懂,却听到房俊慢条斯理道:“兵械甲胄的制造权还是军器监的,本官自有妙计可以瞒天过海,只要军器监不要在政事堂那边抵触咱们这份改组铸造局的章程就行了……”
柳奭恍然大悟。
你小子原来憋着这么一个坏呢!
前不久朝廷调整了多处中枢直属官署之主官职位,其中便有军器监,而现任军器监监正贺若明,却是与柳奭多有渊源。
柳奭的母亲乃是前隋灵州大都督贺若祥之长女,而贺若祥的父亲乃是前隋海陵公贺若谊。贺若谊此人没什么建树,名讳不为世人所知,但是他的兄长贺若敦却生了个牛得不行的儿子,前隋敕封宋国公、右武侯大将军、上柱国,贺若弼!
只可惜贺若弼为隋炀帝所杀,两个儿子亦先后离世,那一支便算是绝了嗣……
贺若明便是贺若祥之嫡孙,柳奭的表弟。
而柳奭的长姊嫁于太原王氏,长姊之女嫁于晋王李治,便是晋王妃王氏。
世家门阀之间往往这般数代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令人眼花缭乱……
果然,便见到房俊似笑非笑的道:“据说新任军器监监正乃是柳郎中的表弟,呵呵,都是一家人,还是应当相互亲近亲近的……本官并无过分要求,正如刚刚所言,只要军器监不要强烈反对咱们兵部改组设立铸造局,那就算你大功一件,日后这个铸造局便由你担任监正。若是柳郎中不能说服军器监那边……那本官还真就不知柳郎中在兵部这个衙门里有何存在的必要。”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柳奭恨得咬牙,你个棒槌是想让我明火执仗去跟表弟争夺兵械制造之权,闹得亲戚反目家族隔阂,还是低声下气去跟表弟苦苦哀求施舍一点制造兵械的权力,否则自己就得在兵部里头穿小鞋儿,甚至被扫地出门?
简直欺人太甚!
柳奭鼻子都快冒烟儿了,怎地有人无耻至此?
又是利诱,又是威逼,欺负人呢?!
将手里的《章程》放在房俊案头,柳奭挺胸抬头,语气铿锵:“房侍郎之言差矣!柳某身为兵部官员,自当以兵部之利益为重,私情固然重要,但柳某定然为了兵部之长久发展而大公无私,必然不负房侍郎之托付,使得军器监不在铸造局之改组建立的过程中强硬反对、横加阻挠!”
房俊:“……”
用得着这么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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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公主驸马、幽营二州都督周道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