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珑幽幽一叹,凄苦道:“你当我不想那样?可是父亲说了,万万不许我跟杜怀恭和离,若是敢私下和离,他就打断我的腿,不认我这个女儿,又怎么可能去你家提亲呢?”
她虽然与杜怀恭成亲,但是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却没几天。
杜怀恭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不求上进,这一点与好强、坚毅的李玉珑南辕北辙,真真是一分一毫也看不上。尤其是父亲李绩打算将杜怀恭召入军中,东征之时给他混一些军功,将来也好弄一个出身,混个一官半职,谁料杜怀恭抵死不从,甚至四处谣传李绩此举非是抬举他,其实是想要将他弄死在军中,以便给自家女儿重新招婿……
为此,李绩气得不知摔了多少个杯子。
李玉珑是个刚烈的性子,你不是说我爹都是为了给我重新招婿吗?那好,干脆咱俩就和离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有一条,女子和离之后,无论和离的理由是什么,都好像焯了水的菘菜一样,不值钱了,好人家是绝对不肯要的,除非是皇家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那人家贪图的也是你的富贵荣华,绝非你这个人……
也正为此,李绩坚决反对。
李玉珑是个有主见的,倒是不怕李绩反对,只要能和离,打断腿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和离之后,如何还能寻到一个如意郎君,那可就困难了,好人家根本不要你……
她便将主意打到房俊头上。
房俊与李思文交好,两家更是世交,自幼相处知根知底,曾经没出嫁之前李玉珑亦有过少女憧憬,情窦初开之时更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嫁给房俊为妻,只可惜房俊早早便被陛下指婚,将高阳公主下嫁,即便是英国公李绩的女儿,也只能望而兴叹,感慨天意弄人。
如今她与杜怀恭和离,若能嫁入房家为妾,倒也心满意足。
只是她深知房俊的为人,怕是不愿违逆父亲李绩的娶自己,所以便想出这么一个“假道伐虢”的法子,让萧淑儿帮她说项。
按理说,萧淑儿未必是房俊妻妾当中最受宠的那一个,但是因为身世孤苦,绝对是房俊最怜惜的那一个,高阳公主亦或武媚娘的话语房俊或许会驳斥,但是对于萧淑儿的要求,绝对不忍拒绝。
李玉珑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实在是太难了,为了将自己嫁给心仪之人,绞尽脑汁百般算计,真是悲哀……
房秀珠见到她神色黯然,心中也自怜惜,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也愿意见到你成为我的嫂嫂,定然会全力助你的。但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淑儿嫂嫂看似娇弱文静,其实也不笨,一旦被她识破,怕是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感受到小姐妹的鼓励,李玉珑咬了咬牙,清声道:“若能成,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我便跪在你们房家大门口,你二兄不娶我,我就不起来!”
房秀珠吓了一跳,小脸儿都唬得煞白,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疯啦?!若是那般,你让我房家和你李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李玉珑娇哼一声,握了握粉拳:“反正和离之后,好人家也不肯要我做正妻,若是做妾,我也执着你而兄弟的妾,别人谁也休想!”
房秀珠无语,只得安抚道:“好姐姐,你放心,咱们慢慢谋划,但是绝不能硬逼着二兄娶你,否则必然事与愿违,且再无转圜之余地。”
二兄那是何等样人?
你越是逼着他做他不愿意的事,你就越是不可能得逞,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李玉珑当真想要胁迫二兄,那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一拍两散,甚至于以往的情分都荡然无存。
李玉珑自然也知道这些,点头道:“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那样做,只是还要委屈妹妹,多帮帮姐姐吧……”
房秀珠无奈,只得到:“慢慢来吧,说实话,我觉得成功的希望渺茫……”
房俊并不知有人觊觎他的“美色”,誓要做他的小妾,晌午酒宴之后,卢彦卿告辞,房俊便出了家门,径自出城,前往书院。
半路之上,正策马赶路,忽然卫鹰“咦”的一声,指着前方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道:“那是小姐的车架。”
房俊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房秀珠的马车乃是房家工坊特殊定制,有着独特的标记,很好辨认,当即便策马迎了上去。
驾车的车夫自然认得自家二郎,赶紧减缓车速,在路边停下,跳下车辕施礼道:“奴婢见过二郎。”
房俊骑在马上,手里拎着马鞭,“嗯”了一声,问道:“这是去了何处?”
车夫道:“小姐今日烦闷,想要出城逛逛,刚刚去了城南的寺院。”
说话间,房俊已经来到车旁,伸手挑起车帘,向内望去,便见到自家小妹正一脸紧张的坐在车里,见到他,急忙问安:“二……二兄。”
车厢内,李玉珑正襟危坐,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秀美的小脸儿上挤出一抹笑容,清声道:“二兄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