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中照得透彻,还未睡够的陈岁安不自在地翻了个身,当下便被满屋日光直接刺醒。
陈岁安睁开眼,只见赤黄金光透过白色窗纸溜进屋中,空中银粟漂浮,红木装饰沉静非常,细细嗅着,还能闻到一股暗香。
楼下的交谈声传入屋中,陈岁安定睛一看,反应过来后猛地起身下床,简单地洗漱完毕后便往渡头赶。
今日的渡头仿佛没有受到昨日那桩意外的影响,来往的脚夫依旧努力,商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常。只是人若有心观察,便会发现那周围已然安排了不少兵卒守护。
陈岁安熟练地走到船上,又开始一天的劳作。
近来无名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除去昨日来友情出演一场外,平日里早已不在那个二楼呆着。但一到饭点,人还是会拎着食盒过来找她。
忙碌的陈岁安询问过几回没有回应之后便也不再问了,只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
两人中午碰了个头,陈岁安蹲在树下休息片刻后又要上工。
直到晚霞满天,她才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喜福楼里。
将熟悉的房门推开,入眼便是满桌美味。无名和念安已经在桌前坐定,两人一见到她进门立刻起身关怀。一番可有热着、渴着、累着、磕着、碰着,问到人耳朵都要起茧。
陈岁安随意地摆摆手,半真半假地气得直哼哼。
念安跟在人将屋门合上,无名便给人盛上一碗热乎乎的饭,捧过一碗微凉的茶。
作为这段时日唯一有进账的陈岁安也不推脱,直接往主位一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的气愤这才消下几分。
念安拿着蚕丝扇打出温和的风,把人汗津津的发吹起。陈岁安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道:“开饭。”
一声令下,其余两人这才拿起碗筷动手。
都已经是知根知底的人,陈岁安也不伪装,手中碗筷使得飞起,待吃饱后又捧上一碗荔枝膏缓缓尝着。
见在坐都已经放下碗筷,思考了一天的念安开口道:“我和珊珊下月初九便成亲。”
突然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将原本还算安静的池水激起圈圈涟漪。陈岁安闻言动作一顿,含在嘴中的膏点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念安脸上带着一股薄红,望向陈岁安轻声开口,“待我和珊珊成亲后,我送阿辰去盛京,你可以拿着四云珠回山救行梦。”
被点到的陈岁安一时都还不知该如何反应。毕竟自打她上山以来,都还从未这个模样的三师兄。而且他的语气十分古怪,那含羞带怯的表情看得人着实无法理解。
“三师兄……”陈岁安咽下嘴中的糕点,神色戚戚,“你们真的假的?”
念安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热得厉害,端起茶碗喝下一口降了温才敢点点头,“当真。”
楼下大堂热闹万分,人群的交谈声和丝竹之声隔着门窗跑入屋中,如同一场热闹喜事的提前演习。他又道:“当时我不敢问她姓甚名谁,身处何处,如今天眷顾我,叫我能与她在樊城相遇。现下我们的婚事更是对双方都有益处,此番实在是,从不敢想的幸事。”
陈岁安放下碗筷,看着念安扬起的嘴角,也不由得高兴起来。虽说她不明白成亲种种,但她关心的人能发自内心的高兴,她便跟着一同高兴。
陈岁安朝着桌子轻轻一拍,端起茶盏,朗声道:“那我恭喜三师兄了!”
念安脸上的笑不停,极自然地应付过这份提前到来的道贺。
“阿岁,你真的不知道。珊珊今日告诉我时,我有多高兴。”念安任由发自肺腑的高兴表现在言语间,“自打我离山之后,我可从未收到过这种好消息。”
坐在一旁的无名把这两人仔细看过,心中隐隐觉着不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日子是否太早?娶亲……要个三五月的,你们只余下二十几日,是否操之过急?”
“六月初九,黄道吉日。”念安食指轻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且世上万事,迟则生变。我们都不想意外发生。”
吃饱喝足的念安站起身来,将衣上的褶皱几下抚平,朝着陈岁安点头笑道:“好了,我这段时日恐怕会非常的忙,阿岁,你若有事便晚上找我。”
陈岁安也跟着乐呵呵地笑着,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