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用很多张纸也擦不干净。手臂再放到桌上时,又是扯着皮肤的黏连触感。
而刘泽然站在她面前,沉默着,看她做些无用功。
五月末已经不是凉快的天气了,闷热气息撞得人心烦意乱。
“对不起。”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抬不抬头都一样。
刘泽然难得没有耍脾气,直直看向她,很平静地说,“以前我想祝你生日快乐。”
他顿了顿,“我们生日离得也好近啊,就差一天,好有缘分。”
她双手撑在课桌旁,发丝垂荡,枇杷烂熟的味道让这个夏天变得黏腻,很难再说一句话。
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刘泽然鲜少,没有出声说什么。弯曲的指节放松又收紧,攥成拳,留下暗红的指痕。
他喉结微动,眼底漫出一蔑嗤笑。从她课桌里翻出纸来,低头狠狠擦着桌上残留的枇杷汁水,“你是不是只会说对不起?搞这一套想让我后悔吗?”
对方擦得太用力,似乎想把这桌子扯下一层皮。
宋晚晚微微后退了几步,看他又翻出来湿纸巾,指尖用力扯出来几张,扶着课桌的手臂青筋隐隐浮现。
“被分到烂枇杷也不会说吗?你是不是只会欺负我?”刘泽然没好气道,“得拿湿巾再擦一遍才不会粘。”
他刚准备拿纸巾再擦一遍,耳边却传来很轻的祝福声,“那祝你生日快乐。”
浑身一顿。
刘泽然没理,没抬起头。他指尖依旧很用力,薄薄的湿巾被逼出细小泡沫。
闷热夏天将她包围,好像又推回了那些日子。碧绿色一样荡漾着的香樟树,变成基调回忆,连成一片缩进他眼里。
浓郁青翠。
忍过那一股酸涩味,宋晚晚最终还是笑着说了句,“挺好吃的。”
如果这样说,是不是可以让现实颠倒。让她这样苟且偷生的人,不要在每一次狼狈的时候都遇见熟人。
“嗨。”陈兆就站在台阶上,他装作意外地举起手晃晃,却感到这似乎不是一个太合适的时机,“好巧。”
宋晩晚愣在原地,舌尖苦涩的味道似乎越发浓重。
那些含在眼眶的泪珠越发酸涩,视线都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到分不清真假。
陈兆往前微微走动了一步,双手紧张地贴在身侧,脸上每一块肌肉试图牵动出一个温柔的笑,言语却依旧干涩难耐,“我看大屏幕上今天生日的人里面有你的名字。”
让她说什么才好?
宋晚晚抬起脸,与他直直对视,脸上传来湿湿的一道痕迹,极其缓慢地顺着脸颊不断下移着。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有超魔法。让世界下一场极端暴雨,把这一切都淋成一滩烂泥。
“我靠,宋晚晚。”
陈兆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发现是姜泽,不自然地错开眼神。
姜泽显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满脸好奇,“你俩认识?”
人已经走远。
他微愣,沉默着,拎着的塑料袋不知道是被风吹还是怎么样,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可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
视线还留在身前这一小片地里,他忽然不想再编什么借口,“我们应该是认识的,以前初中,选修课选到过一起。”
“好高冷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初中吧,看起来就这样。诶,还买水果呢?”姜泽慢悠悠晃过来,看到那袋猕猴桃立马抢过来塞进自己嘴里,没过三秒就紧紧皱着眉,“我靠你被哪个无良商家骗了,这么难吃。”
陈兆无奈地看着他,“刚想让你别吃呢,这看起来就不太好吃的样子。”
“那你还买?”
“没办法。”他看着手里的塑料袋,笑笑,“因为实在太想吃猕猴桃了。”
放假时间好像永远过的那么快。
周六出去吃饭,站在洗手台前洗手。黄铜色水器在昏暗环境下折射出沉重的光,水珠四处僭越,顺着指尖砸落。
陈兆抬起眼,本想擦擦手,却在镜子里和熟悉的人对视。
深深浅浅的红沾湿衣摆,同样错愕的眼。她脚步微微后退,最终停在原地,沉默着低下头。
时间仿佛快速倒流,回到没有被发现的初次见面。
落日,黄昏,大教室。
陈兆缓慢地站直身体,指尖微颤。
我在你的泪珠里看见了自己。
而你又在透过我,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