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遍寻不到? (第2/4页)

她正在斟酒,素手一台,静颜美粉,身着这种浅淡颜色,便似白堂渡雨,溪声俏花来。

樽中酒满后,她正抬头来,那双眼怯怯望向他。

灯下几缕淡色,花坠袖,月满身,绝色满清河。

这时候,她的眼又与梦中的眼完全不同了。

梦中那双眼使裴琨玉心中发堵,时时刻刻不肯入梦,不愿再看,但现下这双眼,却让裴琨玉莫名的心口发淖,挪不开目光,只定定的望着。

分明是同一双眼,但每一次看,却是不同的滋味儿,她单单在这里,就让裴琨玉喉头发紧,他竟不敢再看,抬手拿杯尽饮。

等他再抬头时,孟韶欢已起身离了席,只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前,使他头脑发昏。

裴琨玉微微拧眉,闭眼凝神——是他今日饮酒太多吗?

而这时,廊檐外突然有私兵前来,大声道:“启禀小侯爷,我等已寻到庄大姑娘的方位!”

席间李霆云顿时大喜,摔杯起身,走了三步后突然想起裴琨玉尚在,便回头道了一句:“裴兄且忙,我要去逮了那对奸夫淫/妇,再回来与你同庆。”

他与裴琨玉做友多年,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性子,早已懒得做什么“送请”的人情,裴琨玉到了喉咙口的“讨要”的话也难以说出口,只得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揉了揉眉心。

罢了,明日再谈。

裴琨玉起身,往廊檐外行去。

碧瓦朱檐间,灯火葳蕤摇曳,竟无一人看守,静悄悄的寂。

他诧异的左右探瞧,连自己贴身伺候的小厮都瞧不见了,偌大个庭院,他独身走了两步,便觉得浑身骨软,火烧翻腾,眼前的台阶都晃出残影,不知何处落脚。

裴琨玉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纵然酒醉,也不可能如此,他是被人下了药。

但这可是李霆云的住所,谁又会来暗害他?

几个念头急转间,他浑身发热,似有火龙吐焰,焚骨烧血,他意识模糊,匆忙寻了一个厢房藏匿。

——

孟韶欢寻过来时,便瞧见了这么一幕。

这是一间偏僻的客房,房内明窗半开,桌上木叶盏,高架白釉瓷,床榻矮阶前横卧一道玄色重衫,佩玉垂云间,露出一张翩翩公子、金相玉质的面。

他生的好,端正而俊美,似西窗外的松竹,千秋云岚,亭亭不染,平素里满身寒淡,叫人不敢直视。

但此时,高高在上的公子缩在无人知晓的厢房床榻间,那双冷冽的黑色瑞凤眼被药效逼出潮红,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粗重的喘息,发鬓散乱而下,凸起的喉结在月色下上下浮动,一贯清冷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氤氲的水色,润湿了清河的夜。

孟韶欢自门外行进来,关上槅门,缓缓走到他面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被药物折磨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鱼肉,他们短暂的颠倒了身份,她可以在这片刻的时间里,肆无忌惮的对他做各种事。

她要怎么羞辱他呢?

两息后,孟韶欢抬起足腕,用鞋履踩踏上他的腰间,像是踩一只畜生一样去踩他,将她这些时候遭受过的欺辱用力的还回去。

裴琨玉本就被药效模糊了神志,突然有人碰触,他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昂头去看。

一张清雅的面就浮现在他面前,她身上的香气绕着他,如胭脂醉月,使他意乱。

她的粗暴踩踏,唤醒了他被束缚住的凶意。

他在这一刻,忘记了裴家子的规矩,忘记了她是李霆云的妾室,忘记了一切,只探出手,抓向她的裙摆。

孟韶欢并未注意到他的手,她还在发泄她心中的恨。

她始终记得,那一日大雨倾盆,她跪在地上抬头望过去时,窗框中两人并肩而立,指着她谈笑的模样。

李霆云把她当成个玩意儿,这个男人既然是李霆云的好友,那想必也是一样的看不起她。

所以,当李挽月说想要向他下媚药的时候,孟韶欢的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来。

凭她自己,怕是没办法一刀弄死李霆云,她柔弱无骨,拿匕首去刺都刺不穿李霆云那身健壮的皮肉,李霆云又贵为世子爷,食用的东西都要专人品尝,她就算是想要下毒,都寻不到路去,而且一旦她进了侯府,就彻底落了罗网了,那些高门大户的主母还能出去走动,有权利出去吃吃茶,看看戏,妾室却没这个资格,妾室就是养出来的猪狗,不高兴直接弄死去,她连门都出不去,又去何处搞毒药呢——她当然可以熬,熬个三年五载,但是太慢了,太晚了,太平淡了,这样痛快的死法,不够偿还她的恨。

她要找到一个痛不欲生的死法,让欠她的每个人都苟且的活着,如她一样,一生都埋葬在一场雨里。

恰好,李挽月递过来了一把刀。

裴琨玉,裴家次子,李霆云的好兄弟,这样一个人,一定比她更懂怎么弄死李霆云吧?

她便升起来一个念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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