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情,她却听见自己说,“好。”
“当我请你的。”宋晚晚抬起头,轻轻笑,“下一次见面就不说话了。”
江姜看向她,指尖只是很用力地拿起两瓶牛奶,低着头说,“好。”
离开的脚步和欢迎光临同时响起。
接班的员工背着包急匆匆赶过来,看她还在,好奇问了句,“谁啊?同学吗?”
宋晚晚笑笑,“不太认识的,看着有点眼熟。”
“哎哟,都是小美女嘛。”
“姐,你这话说的我可要开心半天了。”她笑着转身收拾东西,打趣般道,“还不如说我和她都是个中二病。”
将死未死之人,步入稠绿阴潮。
斑斑水光映在脸庞,谁还分得清是不是青苔。
这就像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秘密。宋晚晚不多过问,江姜也不多说。
生活算不上多安宁,却也稍有好转。
顾媛玉在半年后转了学,彼时她从厕所里捡起自己的水杯,扔进垃圾桶里。
李静楠许久没回家,养的狗也被送走,洗手池里的水不断流,水珠四分五裂。
前桌又传作业过来,平稳地放在桌上。
江姜断断续续上学,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头乱发。
而在一个阴潮雨天,桌上平白无故出现了一张纸条,最朴实的字,一笔一画地写着联系方式。
【我是江姜,这是我的号码。】
还有再也没来上过学的她。
回到家缩在被子里,添加便利贴上的数字。
宋晚晚揉了揉眼,伸手够了水杯喝水,才接着打字。
室内一片昏暗,亮起的手机屏幕是点燃的火,沿着弥散的线一路烧到脸侧。
有光斑顺着睫毛下的一小片阴影流动。
“脸上好像有东西。”
温柔声响把她拖回现实地带。
宋晚晚一愣,伸手摸了摸,才笑道,“是对面店的水波纹灯光吧。”
陈兆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手里还提着便利店的袋子,“哦哦,原来如此。”
“嗯。”
她低下头,想,过去的江姜和现在宛若两个人,如果不是她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记住,再见面了,或许也会认不出来。
就像两段平行的时光。
在那年给江姜发去数不清的话。
被撕掉的试卷会在第二天重新出现在课桌里,水杯再也不会被扔进男厕所,拥有的东西不再缺斤少两。
宋晚晚希望自己一秒钟就可以长大成人,足够强大去面对孤立和年少时那些敏感的自尊心。
可她忘了自己也才十几岁。
这样一个幼稚,泪水掉下都不需要原因的年纪。
她想,在所有孤身一人,难过到快要死掉的瞬间。
至少有江姜,能听她说些话,再发来些安慰的语句。
——未来会更好的,总会过去的,还有我在。
可是,谁不知道未来会更好?谁又能确定未来会更好?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早就厌倦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话,可当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间,却还是为之驻足。
宋晚晚终于明白,原来不是厌倦,而是在所有得不到的日子里,假装自己是讨厌到不想拥有。
一条又一条这样的信息让她鼓起勇气,祈求再多一点点就好,多到能继续生活,让日子成功推移到现在。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我带伞了,要不要一起走?”
温和的嗓音轻轻响在耳侧,宋晚晚双手插在兜里,笑着说,“但我看现在天气好好啊。”
她侧过头,细细看着对方眉眼,在琥珀色瞳孔里找到自己,“我们好像总在下雨天见面,我总是淋雨,而你总是带伞。”
而如今,她想掀开这层纱,让它不要再被雨淋湿了。
台风不要来临,阵雨不要落下,让今晚变成晴天的尾巴也好。
宋晚晚打开手机,朝那个高中后再也没联系过的账号发去消息。
这就像晦暗雨天中逆转的第一声风,天光倾泻而出。
身旁人手机恰在这一刻传来提示音。
她问得很随意,如同一句日常,“不看看是谁吗?”
留在那晚的泪水仿佛一路延迟到今日,才泛起那么一丝酸意。
从前往后的无数次偶遇里,昨日复现。
陈兆微愣在原地,看着眼前人抬起脸,盈盈的笑。
含糊的话,迟疑的态度,躲藏又和好的你。
一切在这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好多时候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宋晚晚笑着说,就像在讲述一个很平淡的故事,“好多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去死。”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个胆小的人。”
“高一那会你说要扶我,我吓了一跳。你脸上那么湿,我以为是不是被别人泼的水。”
话东讲西讲,连不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