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出现了很久,冷着一张脸怀疑疾病的真实性。
预先住了几天院,做了几场彩超,她都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偏偏要生这样一场无法有确凿证据的病。
为什么要在李静楠沉声说,“要是被我发现你是装的,我要你好看”这种话的时候,捂着脸只能沉默地笑。
术后醒来,只有周扬。
她的思路却飘向十万八千里。
怎么样,我真的不是装的。
怎么样,你的女儿好像真的病了。
模模糊糊的话又从耳边传来。
宋晚晚看着床边人的模样,最终用尽力气,也只能说出那一句,“我也是。”
我也是这样,怪自己。
恨自己。
似乎是为了弥补,出院后在家休养的时间里,宋仕铭送了只小白狗来。
那么小,那么可爱,会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伸出舌头笑。
她最疲惫的那个夜晚,还没拆线就发炎的伤口,想走回卧室去却半途摔倒。
缠绵的雨丝就落在脸颊到地板那一段狭小的距离,整栋漆黑的房屋,卧室里半遮住的灯光距她却依旧一步之遥。
黑暗里,小狗轻轻的脚步声一路响来。
宋晚晚没有动,她脑子里都是些胡思乱想,想着难道你也要这样离我而去吗?
指尖却骤然感到一股湿润。
迷迷茫茫地抬起脸,是小宝在轻轻舔她的指尖,毛茸茸的触感是那样近。
她浑身都有些颤抖,世界甚至开始颠三倒四,“我的狗呢!”
李鸣侨支支吾吾地,“畜生又不听话,你这是为了狗要跟我们生气吗。”
宋晚晚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如此大的脾气,“你把我的小狗还回来啊!”
“你不是说只要我听话,高考完就把年糕还给我吗?你不是说你弟弟会好好养吗?”
“你为了一只狗,就要跟我们这个家庭决裂吗?你有必要吗?”李静楠站起身来,冷声道,“以前我和你看那什么电影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里面的主角为了只狗闹成这样是神经病。”
“你现在也要变成那种人吗?那只是一条狗,我们才是你的亲人。”
“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把我当你的女儿吗?你的弟弟,你的侄女,甚至你弟妹……”
泪水不断流淌。
她甚至很轻贱自己地笑了出来,“谁不比我重要啊?”
李静楠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不过还没轮到巴掌落下去,宋晚晚紧紧握住那只手,目光不断对视着,逼出泪水,她最终狠狠甩开。
李静楠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她颇为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这样的举动无疑催化了压在心中的怒火。
等陈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阻拦在两人中间,尖锐的指甲不断划过裸露的肌肤,留下鲜红印记。
他微微皱着眉,双手向后护住宋晚晚。
对面几人同样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李灿绒目瞪口呆,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到这个程度,李鸣侨几乎是恳求着上前阻拦。
而这一屋的鸡飞狗跳在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后,彻底冻结。
陈兆被重重力度连带着侧过头。
半边脸发热发烫,疼痛混着麻木变成苦涩的味道。
他指尖下意识摩挲到嘴角,指腹揉掉渗出的丝丝血迹。
居然也会庆幸。
幸好是自己,而不是她。
温热触感摸上他的手腕,条条缕缕缠绵着紧紧反握住。
陈兆浑身一僵,视线不自知地看过去。
宋晚晚拉起他的手腕,深吸一口气,“你这样的神经我没话好说。”
离开从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她第一次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便利店。
李玲正在值班,看见她来时笑眯眯的,看见满脸泪痕时却又一愣。
宋晚晚有些疲惫,笑都笑不出来,打开冰柜门,沉默地站在原地,久久才说,“想喝什么,我请你。”
离得近,狭小过道凑在一起,呼吸好像就落在上方。
她忍住酸涩,很轻很轻说了声,“对不起。”
不敢抬头。
“这个时候,是不是一个拥抱比较好。”陈兆问得很轻,担心的情绪却像纤细的蚕丝,把两个人的心都捆到一起。
在眼前人泪水落下的第一刻。
陈兆轻轻地,绅士地,只有模样的一个拥抱。
不敢太用力,不敢太近,滚烫的泪水却还是顺着校服一路滚落,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窗外落日西沉,却没有一点光。
冷气不断漫延,拥抱让那些失温的肌肤逐渐回暖,让颤抖不已的人再偷偷摸摸泄出心里的一些委屈。
我们都不要再做胆小鬼了。
门外雪越下越大,变成带没带伞都一样的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