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分吗?从现在看,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这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
在之后,度满参考张冲历次对分田的目的阐述,再结合自己对这个阐述的理解,写下了一篇雄文《分田论》。
这篇《分田论》的全文就附在邸报上,胡溥赶紧逐字逐句学习。
全篇先是阐述了泰山军在不同时期的分田政策。
最早在泰山地区的时候,这个时期的分田是最坚决的,就是没收一切土地,坚决在肉体上消灭豪强、地头。
这个时期分给黔首、徒隶的土地都是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同时禁止土地的私有买卖。在税收上保持三十税一的比率。
但这项策略在泰山周边地区实行还行,但一扩大到外部,就会全民皆敌。
因为很简单的道理,在这项政策下,没有一个群体会是受益者。豪强、地头自不用说,就是那些徒隶也不大拥护。
因为在泰山军治下,他们虽然税少,但还是没有土地。
于是,在张冲带着泰山军开始出山转战后,为了应对更复杂的外部环境,以及团结如胡母氏家族这样的盟友,泰山军的分田政策发生了转变。
从分一切土地变成了只分豪强土地、然后分给无地的黔首、徒隶。一开始这些土地还是在泰山军手上的,但后面随着泰山军开始经营莱芜一带,就将这些土地全部划归给了农户所有。
从那个时候开始,泰山军就一直维持这项政策。
直到去年为了快速吞并幽冀,泰山军出台了没收豪强一半田地,保留其漆园、果林、桑园、竹林等经营性土地。
这项政策大概维持了半年,就到了现在没收豪强的全部土地,并均等分给包括豪强在内的所有人。
度满在简约讲了分田政策的沿袭后,就总结了一条精髓。而这也是泰山军一直批评温和分田的最现实基础。
度满说道:
“分田不是为分田而分田,它是泰山军帮助万千黔首顶天立地站起来,是泰山军深扎在广大里社乡野的手段。是发展和壮大泰山军,是清理汉室残余的过程。”
以上的话,大部分都是张冲在历年谈话的时候说的,这一次是度满将之系统总结出来。
从这里,度满就非常清晰的表达了分田的态度,那就是不要怕麻烦,不要怕暴力。
给黔首们分地当然是首要的,因为让万千黔首饱暖就是泰山军的道德追求和法理基础。但在这个过程中,激发黔首们的热情,激发他们对豪强的反抗意识,拥护泰山军也同样重要。
因为只有这样,泰山军才能保住这些胜利的果实,这些黔首们才能真正的翻身。
所以,分田的重点就是在分。
不仅涉及的是田土,更关系到基层权力和地位的再分。过往乡里掌握权力的是豪强,而现在是泰山军。
泰山军要以一种分田的恩德去替换过往基层豪强的那种小恩小惠。
总结来说,泰山军就是要通过分田来消灭豪强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将黔首们牢牢团结在身边。
所以度满为此专门给下面各主官三个任务。
一个是要能建立起泰山军的乡公所和护田队。一个是要能促进生产。一个是能摧毁当地豪强地头。
各主官就做这三件事,邺城也就看这三件事。哪个做好了,就有功。做不好,那就下去。
看完这份报告,胡溥直接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到这个时候,他才对分田政策有了一种顶层视角,才知道上面为何一定要坚持消灭豪强再分田。
这个时候,胡溥才有点庆幸。
庆幸自己所在的博陵情况没有石邑复杂,他这里真的有豪强,而且现在他通过不断审案的过程中,已经抓到了不少这个豪强的不法证据。
就等合适的时机,就能将崔氏铲除。
想到这里,他有点同情那位石邑令。他这会突然有点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忙翻到他名字的所在,不自觉的念了了一句:
“常林?倒是个好名字。”
只希望这常林再被申饬后,能及时改变,不然后面他两再想同殿为臣,可就难了。
就在胡溥还要继续学习的时候,他的幕僚在堂外悄声道:
“县君,外面有一人说有冤情。”
这个时候胡溥正看的兴头,张嘴就要让人先打发走,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停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毕业时,老师陶黯送给自己的镇纸,想到老师对自己的教诲。胡溥到底还是回了句:
“好,开堂审案。”
然后在去前堂的路上,胡溥从幕僚口中大致听了一下案情。等他听完后,胡溥大笑:
“说时机,时机便到。”
随后他就对幕僚交代:
“你一会不用随我去前寺,直接去城外将耿镇将喊来。说本县要动刀兵。”
幕僚知道事关重大,点头就带着一县卒出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