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离去的背影,张冲沉默良久,转而对何夔道:
“叔龙,你看这批选士如何?”
何夔恭敬道:
“论能力可有不如,但他们家世清白,忠诚可爱,必能善抚百姓,不使渠帅失望。”
张冲听到这话,笑到:
“说来,还真的有些舍不得的。刚刚下面当头的那个榜首孙乾,你可知道是何人?”
何夔点头,道:
“听说过,说是渠帅当年老亭长之孙。”
张冲想到了孙头,有点恍忽,然后道:
“是啊,就是故人之孙。当年不是他的祖父救了我,我可能那一晚就死了。”
何夔恭敬道:
“渠帅天命所归,自有上天庇佑,逢凶化吉。”
何夔带头说了这话,其他如董昭、高升、单鸣等,皆跟着奉承了起来。而如其他度满、诸葛珪、蔡邕的,不好意思说这么肉麻,但也还是跟着一起陪笑。
说到底,现在泰山军到底不是以往了,虽然还没有建制改元,但各项制度和机构也都开始建立起来,张冲的威权自然也不同往日了。
虽然这不是张冲的本意,但变化就是变化。
众人说着一些吉利话,张冲脸上闪出一丝无奈,他对度满、蔡邕分别问道:
“以你们在地方上的经验,这些选士下去后都有哪些困难?”
度满思考了一会,先道:
“以满而言,此番去泰山地区的选士应该没多少困难。这些人本就是泰山子弟,此番回到家乡自然能得臂助,人情网络皆在,没多大问题。”
度满这话说完,边上的董昭就皱着眉头道:
“这以汉家制度来说,本乡本土的选士最好还是别在当地为官。汉虽是伪朝,但这一回避制度还是很有道理的。就是防范上下勾连,贪赃枉法。”
董昭这一说回避制度,边上的蔡邕,一开始还在那笑呵呵呢,一听这话,立马就精神起来,他上前一步,就和董昭争辩道:
“董君,你这说的就是汉之三互法。你可能不知道,老夫当年就曾就这一事与汉室的几位大臣争辩。你猜老父是如何说的?”
董昭为人敏感,觉得这老头是不是在他面前炫耀自己以前是汉的京官,是说自己老阀阅吗?
于是,董昭黑着脸,硬邦邦回道:
“这还真不知,毕竟蔡公当年可是汉室肱骨呢?我董昭不过是一寂寞无名的小吏,当然不知道京都故事。”
董昭说这话的时候,明眼人已经知道此君是在暗暗嘲讽蔡邕是敌人的高官,是不值得信任的贰臣。
但蔡邕没听出,反而继续讲道:
“你可知汉之三互法有多严苛。不仅本籍需要回避,甚至婚姻之家也需要回避对方的原籍,甚至如你为兖州士在冀州为官、你舅家在并州为官,那你舅家的亲属不仅不能在兖州、甚至并州、冀州都不能为官。如此下来,人情比周,哪还有什么官吏可以铨选?”
于是蔡邕一言而定:
“所以汉之三互法为恶政,到后面已经是是宦官一门对党人的打击手段了。毕竟宦官们的亲属可比党人们少多了。”
不得不说,蔡邕到底是能坐到汉室议郎的位置的人,是智库一类的人物,虽然在人情世故方面可能迟钝了些,但在政策大局上还是有自己见解的。
董昭作为地方小吏,虽然有纵横家手段,但到底没到过京都入过中央,在眼见大局上差了不少,所以还真不知道三互法有这样的故事。
但有张冲当面,董昭自然不能就这么承认自己之短,于是他反问道:
“蔡邕所言,不过是三互法严苛后的结果,我们不需要如此,只要单纯的本籍回避就行了。”
蔡邕被董昭这话一噎,正准备继续反驳。
列于张冲左手边的度满却岔了话了,他澹澹的对董昭道:
“时局如此,自然就是有什么人就用什么人,哪容得挑挑拣拣。郎子营皆是泰山军遗孤子弟,那自然就是泰山人。不会郎子营的自己人,难道选那些豪强子弟做官吗?那这打下的地方,是咱们泰山军的,还是仍然是人家汉室的,亦或是地方豪强的?”
董昭被这一番话吓得不敢再多说了,且不说度满的身份,他知道此人是渠帅的辅弼之臣,是真正的二号人物,其人对董昭的呵斥自然让他胆颤。
但更让董昭心惊的是,度满一番话直接点出了董昭的阴私之处。那就是董昭为何突然就说什么汉的三互法呢?
就是因为他发现这一批选士几乎都是来自泰山地区和济南地区。虽然泰山在籍贯上也是属于兖州,但谁都知道这地区实际上是青州的一部分,无论是口音、习俗还是豪世之间的来往,都是与青州更为接近。
所以作为兖州的董昭自然心里有了想法。
他知道这一批选士是泰山军第一批正式的地方令长,虽然都不是什么大职,但从时间看,以后这批人是最有前途的。
现在这些人都是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