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武士,雄壮如熊罴,尽管全阵投降,此刻依然百折不挠,昂然执旗,继续行自己扈旗之责。
九将感慨,这人是个好武士,这会都能恪尽职守。但奈何,他们都不认得此人,反而是那面军旗他们认得,是寿张张氏阵的小旗,所以其余八将都看着赵宠。
赵宠心里一咯噔,疯狂回忆此人是谁。
然后他惶恐得向张冲拜道:
“回将军,这人是半路投军者,当时裸衣歇于道左,见我们要人就入了军。我麾下军吏见此人雄壮,就允他做了个扈旗小军。”
赵宠还要再说,就看见张冲已经策马走到那人身前。
张冲此刻挟大胜之威,三家兵又已胆丧,见到张冲策马来,不由退步。反而是那雄壮汉子执旗,一步不退,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张冲暗叫一声好,离其人五步,他就甩蹬下马,大步走到这人面前,赞道:
“好汉子,敢叫尊姓大名。”
那雄壮汉子并不是妄人,知道此刻性命尽在人手,但到底自负豪气,也做不出谄媚样,只不卑不亢,回道:
“回将军,某家典韦。”
一股巨大的喜悦直冲张冲脑门,他就知道,此人不凡,没想到此人竟不凡到这个程度。他抑制不住狂喜,抓住典韦的臂,就道:
“好汉子,可愿与我共富贵?”
典韦纳闷,不知道这泰山贼将为何不管那九将而跑来自己这边,但到底是从游侠场面中历练出来的,知道这魁首是想收自己,然后他就按游侠的规矩,单膝跪地,向这位新魁头献上效忠。
好,真的好。已经有些失措的张冲见典韦动作,才醒悟这会要赐东西给典韦,那样才正式。
他摸了全身,然后思路一开,忙折回自己的战马旁,从褡裢中就抽出两把短戟。
张冲举着短戟,大声说:
“今日我张冲赐典韦双戟,建功用命,勿废恩义。”
这种赐兵式,是古西周时君臣之间册命仪式的一种,此刻张冲用来,正是向诸将表示,这典韦,我很看重。
围着的众将虽然不明白这典韦有何不凡,但见张冲如此郑重其事,尽欢声和道:
“彩~彩~彩~”
欢呼声响遍四野,惊起一摊水鸟。
随后,张冲把臂典韦,让其随扈左右,就一个个召见投降的九将,温言抚慰。这个拍拍肩,那个颔颔首,原心慌意乱的九将一时皆安,还不时作笑。
九将中读书最多的就是董访,他望着阳光下的张冲,神武熠熠地与众降将谈笑风生,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
难道汉室天命,要落在此人之身?见张冲望来,董访不敢再想,也笑着融进诸将。
张冲坦率和九将说:
“我与大伙并无仇怨,今弃刀兵,自既往不咎。后面有愿做我兄弟的,那我张冲与他共富贵,不愿的,我也不强求,送其钱粟,与他回家。”
赵宠长呼一气,正想着回去如何与张邈解释,边上的董访突然上前,他单膝跪在张冲面前:
“董访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见将军,神武仁义,推心置腹,访便知此为吾主,蒙将军不弃,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力。”
赵宠大惊,不是说好一起回家吗,这怎么就降了呢?
那边,郭诵、郭默二人相互一看,也单膝跪地,呼:
“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力。”
这二人是王芬家的徒附有力,本就不想再过土里刨食的日子,见这张冲用兵如神,军势精锐,自觉此人有一番气象,遂也降了。
徐翕、王罕是兖州的轻侠,只是恋张邈募金,才带着几十个恶少年来泰山赚一波力钱,这会见众将都降了,他们最无所谓,谁力大,就随谁。
二人也纳头就拜。
最后只剩下赵宠、张统、鲍郁、段秀四将。张统是张邈族人,想带着张氏部曲回寿张,而鲍郁是鲍氏族人,之前一战他鲍氏死伤枕藉,他如何会投降,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赵宠内心疯狂横跳,看着跪在那的董访,又想到张邈的狠辣,罢了。
赵宠挤入,单膝跪地:
“宠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力。”
段秀是赵宠的伴当,见这伙伴投了,自己也孑然一人,没多想,也投了。
就这样,九将投了七将,张冲大喜若望。这七人各个有勇力,放在自家麾下也是能排上名号的勇士。
随后,张冲就令七将各领本部,告诉他们还有一场大仗要打。至于剩下不降者先自缚入营,战后就放他们回家。
之后,张冲命杨茂分陈焕、赵简二将领剩下射手与他合兵,杨茂自将余部和不愿降的俘口继续坚守大砦。
大营内,几个王芬部曲的俘口,望着张冲等兵逶迤南下,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麻绳,自嘲道:
“这回,咱们真的是担绳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