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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一愣,抽出来看。
是崭新的数学试卷。
林佳瑶收拾着书本,“不还有张全新的?”
“大概,当时多拿了。”
指尖摩挲过粗糙质感,纹路似乎都要变得模糊不清。
宋晚晚抿着唇,笑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强迫自己低下头,身体还有残存着的肌肉记忆,看到题的第一秒就开始握起笔解答。
有时候糊涂些更好过日子,又何必什么都分分明明。
昏昏欲睡的下午。
她不回头。
陈兆靠在椅背上,越过书本假意看向窗外。
过往与现实交织缠绕,唯有底片亘古不变。
好像总是隔着这些距离,半个教室。从前他把自己收缩在狭小世界里不去探究过多,把见面变成随缘的存在。
生病,骨折,变胖又变瘦。
时隔大半年再回到学校,打探来却是她生病的消息。
好像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她逆着人流去赵明办公室拿晚自习作业,推开门才发现他身边围着不少人,正在给别人解答迷惑。
“诶。”
宋晩晚回过头,一双眼睛忍不住笑起来,“林老师。”
“哎呀,你们老师正在忙,先来我这边坐坐吧。”林玲拉开身旁的红色小椅子,招招手,眉眼弯弯,“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挺好的。”宋晩晚低着头,眼角还带着笑。
她想这样或许可以骗过所有人。
可忘了大多时候,只是对方愿意,又或是不愿意配合。
林玲是一个多少年的老教师,怎么会不懂?
这时候却也只能看着她,手臂环过她的肩,好似一个拥抱,“下次有事可以来找我。”
而这样的承诺在她人生中实在发生了太多次,宋晚晚并没有当真,只是笑着说,“好。”
直到抱着晚自习作业回班级的那条路上,她经过曾经无数个冬天,试卷无辜落下的走廊。
宋晚晚轻轻看了一眼,教学楼围出来的那一片绿植还是如此茂密,如此浓重的绿色。
收回视线,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终于有了一种重返夏日的实感。
却对上陈兆的双眼。
人潮不断流动的走廊,眼见得对方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宋晚晚低头想着赶忙走。
身前却忽然传来冷淡的声响,“你干嘛?”
她抬起脸,才发觉是刘泽然。
他看向陈兆,言语中满是威胁,“当心我举报你。”
这反而给了她一个逃脱的机会。
写试卷,上课,订正错题。
晚自习按部就班地结束,按部就班地离开。
谢柠今晚要帮班主任画手抄报,打过招呼后先行离开。
宋晚晚看过主题,说是人生旅途。
弯弯曲曲如此漫长的路。
谢柠给她看过草稿,一条又一条杂乱的线从四周围向中心,交叠着变成浓黑的点。
就像夏天里盘踞着的苍天巨树。
伸出数不清的枝干,错乱地覆盖一整片天空。
在这样的时节,宋晚晚被陈兆拦住的时候,竟然也分辨不出,他是何时漫出的枝节。
在教室门口,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
对方看着她的眼神很深,即使被这样不明不白冷落,依旧说得很温柔,“你的东西,我做值日意外捡到了,就弄好了来还给你。”
晚到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刻。
一张满是胶带的纸却要出现在两个人中央。
被李灿绒借走,又撕碎扔掉的试卷。
陈兆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试图缓和下气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不用担心的,毕竟我超健壮诶。”
宋晚晚还是不说话。
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她的睫毛,一扇一扇。
陈兆低头很无奈地笑,“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纸张被她捏的都有些发皱。
宋晚晚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的话又被吞进肚子里。
她抿着唇,最终只是轻声说,“我是个很拧巴,很害怕的人。”
“我只是……”
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宋晚晚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含糊地把话说得很轻,“我只是觉得,跟我这样的人相处会很累,会很有负担。”
轮不到她说完,陈兆难得出声打断她,“怎么会。”
身旁教室传出开关的按灭声,远处的灯亮起又暗下。
又或者是整栋楼,熄灭又熄灭的灯。
只有她眼里,倒映着玻璃中反射而出的光。
而宋晚晚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徒劳的厚度,这时候也只是很平静地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径直问,还没轮到对方回答,低着头又说了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