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莫名加大锻炼指标,大课间除了集体跑操,又组织自由跑。
周围满是抱怨声。
谢柠都被气笑了,“领导一天天净坐那做梦呢,真是白日梦专家啊,别念书天天让我跑步算了呗。”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侧身摇了摇宋晩晚的手,“你腿好了吗?最近可以跑步吗?”
今天大课间风大,成群香樟被摇得一片哗啦声。
“嗯嗯。”宋晩晚蹲下身把鞋带重新系了系,蝴蝶结的尾端被塞进层层叠叠交叉的带子里,露出一个傻傻的笑,“我早就好啦。”
先前的跑操改成了一圈,许多班主任跟着跑完后便甩甩手,成群聚在一起。
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一套激昂伴奏,同样的紫藤花架。
她坐在下面接电话,李静楠不知道又从哪里的状元报道里看到,人家说做事情要专心致志,要一心一意。
跑步的时候只想着跑步,学习的时候只想着学习。
感觉到不妙时,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
脑海里在这一刻无端生出许多假设,假如自己当时就离开,假如自己不赴约,假如……
可事已至此。
她的人生好像很难成为一条笔直的线。
数线并行缠绕在一起,时间推着滚动,变成杂乱的一个毛线球。
宋晩晚双手撑在满是塑料颗粒的跑道上,只是眨了眨眼,膝盖上火辣辣的疼,她试着慢慢半蹲起身子。
或许应该庆幸摔了太多跤,穿得比较厚,疼痛阈值被不断提高。
手上是深深浅浅的凹陷,红肿破皮,那些小颗粒拍了好几下才肯抖落。
充当罪魁祸首的足球框被移出边界,白色的编织网扯得变形,不断拖向哪里。
今天风很大。
吹的人衣服都鼓起来,足球场上的草狂魔乱舞,像被下了降头。
她在心里吐槽着,双手撑在大腿上,试图借力站起来,视线里却突然被他人闯入。
抬眼,对上那双安静的琥珀色瞳孔。
宽松的上衣被风扯着向后拽,贴在两侧,露出精瘦腰身。
他垂下眼,只是看着,不说话,温润神色在这时候依然是那样平和。
混黑的发凌乱不堪,被推着露出一小片额头。
宋晚晚静静地看着对方。
周围还是不断经过的学生,不断游过的鱼,从他们身后迅速跑过,又或是翻过栅栏逃去小卖部。
而自己却像是搁浅的舟,游不动了才发现这平白无故生出的礁石。
因果全被颠覆。
他突然半跪下来。
离得太近了。
被风裹着的发丝都能撞到她脸上,连着温热的呼吸一起,麻痹知觉。
宋晩晚下意识向后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撑着,肩膀只能耸起,企图快速拉开这段狭小距离。
她微微喘着气,余光中只敢看着自己的指节,用力弯起,抠在地上。
拜托。
陈兆一句话也没有说,上前径直拉过胳膊扶她站起来。
白色衣衫擦过鼻尖,滚烫触感沿着那一点肌肤迅速蔓延,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回避。
请不要拉我起来。
时间快速褪色,变慢。
宋晩晚只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都像过敏了一样,又红又痒,她有些用力地挣开,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我朋友就在你后面不远处,跑得很快。”他很平静地收回手,像在解释,“再不起来的话,会被他撞到。”
宋晩晚把身体重心都努力放在不那么严重的那只腿上,平视着肩膀很轻声,“谢谢。”
刚抬起头,却对上李灿绒挽着朋友走来。
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抱着胳膊,视线从陈兆扶着她的手上轻轻滑过。
宋晚晚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刻意错开视线。
厄运真是像倾盆雨,一场又一场,下不到尽头。
“哈哈,哈哈,吓死我了,我差点撞上来。”姜泽猛得一刹车,顺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凑合着笑笑,“没事,没事。这怎么啦,哈哈。”
他的脸都快笑僵了,两个人跟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又打着圆场,“哎呀,是不是快上课了,哈哈,要不我们送你去医务室?同学你好眼熟啊,哈哈哈哈。”
宋晩晚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用。”
她侧头看见谢柠跑来的身影,笑着补充道,“我朋友在那边,我先走了。”
操场上人越来越少。
风实在吹的太大。
陈兆站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最后移开眼。
“我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话,她人感觉还挺客气的。不过幸好你把她拉起来,不然我真差点刹不住。”姜泽随口问,“不会你把宋晩晚绊倒了吧?”
“我怎么会。”心中酸涩难耐,他垂下眼自嘲着,试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