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王文龙能够和他们合作,他们也不可能自食其言。
众人引着王文龙走入常州府学。
学堂之中来听讲的上百人早已聚集在那里。
进入常州书院之后,大家先来到孔子像前,上百常州儒生整齐排列,首先对着孔子像礼圣。
王文龙在学官引导之下排在东林大佬身后。
献爵、读祝、稽首等环节依次进行,旁边还有专门的乐队,负责敲鼓礼乐,观礼者肃立静默。
这叫做释奠礼。
这年代的学院会讲,虽然主要内容是讨论朝政,但是总还要担着一个讲学的名头,而且一切行为都十分正式。
礼圣之后还不能开始讨论政事,而是要先讲课。
今天讲课的主讲是顾宪成,他上台之后开始讲说《四书》一章。
王文龙在下面看的津津有味。
他读书时就学过中国的古代政治,知道明清时代的学堂议政最早就是由这样的讲学开始的。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讲学,但是往往读书人在聚集讲学之后互相议论,由此渐渐形成惯例,到了此时的万历年间,学堂会讲的讲学内容已经不再重要,反而因为学堂定期讲学,所以给了读书人们定期聚集在一起议论朝政的机会。
直到后来东林党成立,在东林书院之中大家每回谈论朝政都还是要以会讲的方式开始,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此时人普遍认为有了礼圣环节,讲学交流更郑重其事讨论朝政的态度才能够端正。
属于更适合大明宝宝的议政传统。
……
与此同时常州府学之外,大量人群聚集在此,等待着府学之中的会讲完毕便进去参与讨论。
这年代的讲学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能来听,实际上东林党代表的是有产仕商阶级的利益,他们正式讲学环节许多没有功名的人物也会前来,这些人才是东林党真正的支持者,也是东林党一系列政治观点真正讨好的对象。
这些人中有能力的也能成为东林党骨干,并不会被排斥。
汪文言和黄尊素两人此时就站在众人中间。
汪文言二十出头,一脸油滑相貌。
这厮现在只是一个狱吏而已,连秀才功名都没有,他的头脑极其清楚,在歙州混得如鱼得水,和三教九流都有往来,已经进入县衙公干。
汪文言的监生功名要等到二十年后上京才捐,那时他已经是东林党的一大智囊,为了党派利益上京帮忙。
东林党那时的力量极大,汪文言虽然只有监生功名,但是却居然能够在东林大佬的提拔下一路当到中书舍人,时人称“以布衣之身左右天下”。
当然此时的汪文言远没有那么厉害,他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抓过身边一个年轻人,好奇询问:“朋友贵姓,可知今天主持之人是何名字?”
被他抓来那人十分面嫩,唇上刚刚长出细细的胡须,年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
他闻言对着汪文言拱手道:“在下黄尊素,还未进学,不敢当朋友之名。我听人说今日主讲之人乃是写了《葡萄牙国史》的名仕王文龙。”
汪文言闻言一下激动起来,这货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却能敏锐察觉到东南正在崛起一股新兴的政治势力,觉得可能有发达机会,这次他是听说最近常州学生在闹上书之事,所以这次才专门跑来凑热闹。
汪文言的实际才能要等他混到高层才能显现,他来到常州已经几日,虽然想往士人的圈子里混,但是根本不得其门而入,他也曾混进文会的名额想要结交那些读书人,但那些儒生讲的经义学问他一句也听不懂,反而因掺不进人家的话题而备受打击。
而王文龙所写的《葡萄牙国史》却是难得他听过的书籍。
汪文言当即便略带三分赞许的点头:“原来是他?”
黄尊素看见汪文言这副模样,好奇问道:“朋友也喜欢看《葡萄牙国史》?”
黄尊素如今才十六岁,连秀才功名都没有,从浙江来到常州游学,看了这里的仕人情况之后心向往之,决心自己回去就好好读书,以后也要成为这等纵横捭阖的名仕。
汪文言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黄尊素也看过《葡萄牙国史》,他对王文龙的才学惊叹不已,甚至还想过给王文龙写信表达自己的读书感悟,但是他名声太小,根本没办法把信送到王文龙手上。
两人当即谈论起王文龙的作品和思想。
其实汪文言大字不识几个,《葡萄牙国史》的内容都是从说书摊上听来的,但是他悟性极高,只靠说书摊上的只言片语居然领悟出不少东西,和黄尊素讨论起来说的头头是道。
原本历史中黄尊素十五年后会考上进士,然后成为东林党干将,和汪文言并称“东林两大智囊”。
黄尊素的名字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的儿子黄宗羲想必无人不知。
而在这个时空两人居然机缘巧合以这种方式相遇。
两人都喜欢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