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崡觉得这酒美便不停喝起来,王文龙等待酒热后也喝了一杯,只觉得入口醇厚甘甜,酒香醉人,哪怕他不是多喜欢喝酒,也不禁觉得好喝。
不过光有寡酒也不是回事,他便又问道:“你们这铺面左近可有什么吃食?”
这年代的店铺销售品种单一,酒铺就是专门喝酒的,饭铺就是专门卖饭的,豆腐店就是专门卖豆腐的。
不像后世的店一家店又卖包子、又卖炒菜、又卖酒水还卖烧腊,理由也简单,一家店备不了那么多货。
这年头又没有冰箱啥的,进了鸡鸭鱼肉卖不出去就得馊了,就算进来了这么多货也请不了那么多厨子,所以只能主打一样。
连喝酒带吃饭的地方也有,不过那是大饭庄,一般没有大席面不会去,三个人吃饭显然就不适合了。
但也无妨,南京是大地界,路边上有的是卖吃食的名店,一般叫掌柜的推荐也就是了。
那酒家掌柜的说道:“路口有家烧鸭铺,桶子鸡烧鸭焖的极好,乃是我兄弟的产业。”
冯从吾闻言笑道:“你这掌柜倒是老实,行,就试试你家兄弟的手艺吧。”
王文龙便对王平保说:“宝哥,出去买只烧鸭,再叫些小菜过来。”
王平保点点头,那掌柜也笑道:“我去吩咐兄弟伺候做烧鸭。”两人一起去了。
这年代的烧鸭全都是二荤铺在经营,这种铺子既卖生鸡生鸭,也卖烧卤好的筒子鸡和焖炉鸭。
王平保出去不久便回来,又等待一阵便有小二提着食盒进店中来。
这叫盒子店,专门是经营外卖生意的,打开食盒,那小二放下几样爆炒的菜,又有冷碟铺送来卤的豆干、毛豆、蜜饯、鲜果。
再等不久,便有个汉子急急忙忙提了一只烧鸭进来。
“哥,哪位老爷要鸭子?”
那酒家掌柜的笑道:“老爷,您要的烧鸭来了。”
那汉子手中的烧鸭用一张蒲草编成的网子包着,可以起到一定的保温效果,来到王文龙桌前给王文龙等人看了鸭子之后,他便直接从食盒中扯出案板和刀来斩件。
王文龙见他动作利落,问道:“这就是北京城也有名的烧鸭做法?”
那汉子点点头:“京中有名的便宜坊烧鸭子便是永乐年间从咱们南京去开的店,不过他们用的是肥鸭,南京的鸭子瘦些,须用闷炉烤方能不柴,几位老爷可以试试俺的手艺。”
王文龙点点头,发现这汉子做鸭子的方法和北京烤鸭不同,并不是把鸭子拿出来片皮,而是直接斩件,最后拼成一盘,还浇上一些卤汁。
那汉子将一盘鸭子放到桌上,此时桌边只闻得香气四溢,赵崡和冯从吾都忍不住伸出筷子,王文龙也夹了一块放入嘴中,入口的味道挺油香,不过比起王文龙前世所吃的广州南京北京等地的鸭子也并没有惊艳到哪里去。
但他却见赵崡和冯从吾两人都是眼睛发亮。
那汉子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仿佛在等待夸奖。
王文龙这才反应过来,明朝的调味料和烹饪技法可是比后世少太多,能够在明朝烹饪出后世常见的烤鸭味道,在这年代就已经非常惊艳了。
赵崡先是赞赏道:“此烧鸭的味道实在是醇厚鲜甜。”
冯从吾也连连点头:“甚美,可惜关中无这样做法。”
王文龙也陪同露出一个欣赏的表情。
这时那酒家的掌柜才擦着手上来道:“先前听这位老爷叫做王建阳,敢不是《苏州旬报》的王总编?先生名满江南,不知能否给我弟兄家小店提个字号。”
王文龙这才知道为何这店家如此殷勤,不过对这种事他倒也不怎么在意,见赵崡和冯从吾脸上都带笑,于是点头同意。
掌柜的也早是想帮衬弟兄的生意,连笔墨都已经准备好了,闻言连忙让小二将纸笔拿上来。
王文龙提起笔问那汉子道:“你家小店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老实回答:“叫东街烧鸭子。”
冯从吾闻言哈哈大笑:“这叫什么名字?写出去人家也分辨不出的,不如改一改。”
“改……这个……”那汉子双手擦围裙,显然要他想名字十分困难。
王文龙却稍稍思索,笑道:“便给你题东街烧鸭子好了。”
说着他便落笔在纸上,最开始赵崡和冯从吾还有些疑惑,但是等到王文龙的字写出两人却都是一愣。
冯从吾赞道:“建阳居然用金文写招牌,满南京都找不到第二家。”
而金石大家赵崡则看了一会儿后,颇为惊讶的问道:“建阳,你这‘街、烧、鸭’三字的金文我却从没见过,哪里拓下来的?”
王文龙一气写完五个大字,放下笔,这才对赵崡笑道:“这三个字的金文古之所无,乃是我自创的。”
冯从吾满脸惊讶,而赵崡仔细看了看这三字之后,却是连连点头:“这办法好!”
金文就是商周时期的钟鼎文,而王文龙用经文给人提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