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您就一脸喜色地过去,先告诉张相谢党吃亏的事,随后再将这功劳嘛……都推到他弟弟身上,说若非他弟弟如此英勇正义,此案也不会有这样的额外收获。"
汤桓连连点头,如醍醐灌顶,“有道理……”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汤桓琢磨完,又看向坐在他的尚书位置上的裴朔,看着他的目光终于由对轻狂后生的轻视利用,变成了真正的赞叹。
果然,这裴朔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原先他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此人太过锋芒毕露,非长久为官之道,如今看来,这官场的人情世故,裴朔懂的未必比他少。
知世故,但他却不愿世故。
这样下去,只怕这尚书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天子年少,识人用人的眼光居然如此厉害。
御花园中,宫人林立,气氛肃穆,天子咬完最后一口苹果,微微敛起的双瞳,也将这些尽收眼底。
果然宫外已经一团糟了。
她唇角无声掠了掠,不紧不慢地将果核放置在玉盘里,拿帕子擦干净手指,又展目看向湖边钓鱼的几人。
"钓到多少了?"她笑问。
那几个人闻言,紧张地起身,宫人上前,检查他们身侧的竹篓,发现都不超过五条。
特别是那个邱彦,连一条鱼都没钓到,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外行。
邱彦紧张地伏跪在地上,“臣……无能,还请陛下恕罪。”他一边惶恐地请罪,一边暗道,邓大人明明说的是鹦鹉,怎么变成钓鱼了?害得他毫无准备。
姜青姝笑道:“无妨,朕不过找你们来助兴,钓不到也没关系。”
天子言笑晏晏,邱彦安心了几分,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天子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先下去吧。"
邱彦心底一紧。
看似好像只是天子玩够了,可她却只让他一
个人下去,没有让其他翰林供奉一起退下,可见天子虽然嘴上说着不怪罪他,实际上却觉得他很扫兴吧?
一想到此,邱彦开始剧烈地不安起来,只怕这次下去之后,以后天子就不会召他了,他没机会再露脸了。
翰林供奉若不得帝王赏识,几乎便成了摆件,走到头了。
天子让他退下,邱彦忽然双手撑地,紧张道:“陛下,臣……臣只是不会钓鱼,臣会的很多,还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会抚琴,还会作诗……"
姜青姝望着他,不语。
邓漪知道,女帝这是有些不悦了,让他退下却还不退下,还在说一些有的没的,邓漪连忙上前驱赶,“邱大人,还不快退下!下回陛下想起你了,自会再召见你。”
邱彦却是个急性子,一看到邓漪,想起自己本就俸禄极低,好不容易借钱贿赂这位邓大人,却什么都没讨到,成了个笑话。
他抬头盯着邓漪,邓漪心里暗道不妙,更加着急地驱赶,殊不知自己已经显得有几分做贼心虚了。
她听到女帝淡淡道:“会作诗?把朕的鹦鹉拿来吧。”邱彦和邓漪同时一怔。
连向昌都怔了好一会,意味深长地看了脸色苍白的邓漪一眼,才转身命人去内府局拿鹦鹉了。
片刻之后,那鹦鹉仿佛认得姜青姝一般,飞到她的肩上,她偏头抚了抚鹦鹉的羽毛,微笑道:"作诗吧。"
邱彦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气氛诡异,好像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只好跪在地上好好表现,将自己之前筹备的尽数表现出来,比钓鱼要出彩许多。
姜青姝:"赏。"
邱彦叩首:"谢、谢陛下……"
姜青姝又在御花园玩了片刻,其间,她看似毫无不悦,但邓漪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待到天色微暗,姜青姝屏退随行宫人回了寝宫,邓漪才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她抚摸着手臂上的鹦鹉,微笑回身,“你跪什么?”邓漪微微颤抖,“臣……有罪。”
"哦?"
邓漪知道,女帝不可能这么傻,方才御花园邱彦表现得太明显了,陛下看似毫不发作,那一番举动却大有深意。
她想了
一路,终于决定认罪。
“臣……臣自作聪明,以为陛下今日要赏玩进贡的鹦鹉,又私下里收了邱彦的银子,提前将之告知,并让他今日来陛下跟前侍奉……"
姜青姝长睫一落,俯视着她,神色并不惊讶。
她将鹦鹉交给侍从,不紧不慢地走到御座坐下,嗓音冷淡:“还有呢?”
邓漪咬咬牙。在帝王跟前,任何的隐瞒与小心思,都是自寻死路。
她额头触地,嗓音颤抖,继续道:“还有……臣这几日有意与向昌换班,争取去各部行走的机会,想尽早熟悉这些事务和关系……有时也会收下部分官员的贿赂……告知他们陛下的动向……"
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