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闹,我是说真的啊,我真的觉得你说的很对。
这位宁夫人脸上被火烧毁容,究竟是故意还是意外,我们姑且不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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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她看得懂西疆文字,那便绝不可能当真只是一个寻常的‘黑赛骆’绣娘。”
谢昭用左手轻轻按压自己右手的手踝,思索后极轻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如此看来她上门给我量体裁衣时,刻意询问我诗词中南朝花卉‘寒樱’长什么样子,那都是次要的。她不过是想以此为话题,抛砖引玉,打探我为何会知道那款行文制式。”
韩长生听到此处,不仅皱眉问:
“莫非是......那位琴奢氏掌姓人派她来的?”
谢昭缓缓摇头。
“应该不会,琴奢氏的掌姓人宝珈昨日看到我那几首清词的文风制式时,是没有丝毫异样的。
而且,若真是琴奢宝珈想要试探于我,何不在昨日赏花宴时自然而然的问我寒樱花呢?如此既不会惹人注意,还能亲自观察我的反应。”
凌或蹙眉问:
“有没有可能是......当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昭笑了,她微微挑眉看着他们,道:
“不可能,若是琴奢宝珈当真如此厉害,昨日能全然瞒住我的眼睛,半点异样都不曾漏。那么事后若她想试探,再不济也该派自己本家出身、知根知底、且识文断字的琴奢氏管事来探话——又怎么会派一位绣锦坊的‘黑赛骆’绣娘行事?这不合理。”
韩长生想了想,踟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姓宁的老绣娘有问题,她借着上门为你量体裁衣的由头,背着主人琴奢宝珠暗藏私心?”
谢昭轻轻颔首,叹气道:
“我觉得十有八九罢。更何况你们别忘了......”
她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道:
“西疆酆斓的高种姓,十三岁以后有将家族徽记纹于己身的习俗——她识字,且毁容,这让我很难不联想,这位宁夫人除了掩藏真容外,是否也是想借此烧疤来隐藏代表自己氏族身份的纹身。”
西疆酆斓高种姓们的纹身,大多镌刻在脸上、后背、腰腹和手臂,也有极少数纹绣在腿上的。
所以......
谢昭垂首笑笑,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这位名叫宁婆的绣锦坊绣娘,真的很可疑啊。
若是她谢昭真的只是一个南朝天宸杏林妙手,那么自然很难发现宁婆的异常。
毕竟西疆酆斓这个国境实在是太过神秘了,大多数外族人都对其了解十分有限。
所以哪怕宁婆问到行文制式和氏族断句符号,若是寻常南朝人一知半解、自然也不会联想到这么多。
但是宁婆运气不好,遇到的偏偏是知微见着、诡思不绝的谢昭。
若是用她的师兄、神台宫大祭司南墟曾经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是一只可疑的萤虫飞过她身边,恐怕都会引起她注意的奇葩。
凌或沉默良久,微微出神喟叹:
“我们这才到西疆几日,便有人自己送上门如此重要的线索,让我一时之间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谢昭,好像与你一起查案,许多事情都简单了很多。”
谢昭失笑摇头,淡淡道:
“其实每一条的线索,都非来得唾手可得。如今我们眼前每一步易如反掌的信手拈来,都离不开这一路来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的筹谋计划,机会嘛,那都是留给常备不懈之人的。”
其实,严格说来,凌或这一路走到现在,看似轻而易举的层层拨开了所有谜团,但是哪一步都走的都不容易。
不是计研心算,便是精于巧思。
从夏末时节,敲开汝阳沈府别院的大门;再到昭歌城中几近险难、从不夜城中大公公曾一毒手下逃脱取得的关键性线索;再到北朝邯雍之行广陵城历险、壶卢圣坛解惑;甚至到西疆酆斓设计接近伊闼罗氏掌姓人,后再借此在九大高种姓贵胄面前亮相吸引有心之人观望......
——以上种种,哪一次不是看似轻松随意,但实则哪怕稍微松懈或是出了纰漏,就便会导致结果上的天差地别?
江南嘈嘈明月滩,逢古人心自来难。
不恨心静一如水,等闲相看无微澜。
其实古来人心呐,那还真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而许多诡谲云涌之,其实也都被这些破不开的人心算计层层裹挟缠绕。
可惜谁人又敢豪言壮语、目空一切的坦言,自己当真能堪破一切人心?
昔年那位自诩智绝南朝、颖悟绝伦的“千岁剑仙”,不也在事情与自己在乎之人息息相关时,成了一个心糊涂眼混沌的“睁眼瞎”吗?
不过好在,除此之外,谢昭总是能洞若观火,对人心微妙了若指掌。
毕竟许多年前曾几何时,那个以两仪周易为轴、以天竺佛经为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