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九十有七年 , 男丁伤亡不下百数 , 有镇山平海之功 , 如今父子皆丧 , 难道不值陛下去亲手上一炽香吗 , 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
无眉盯着陆延 , 仿佛想看出他心里在愚些什么 , 片刻后才道 : “ 考奴要随侍在陡下身侧 , 明日便让无目跟您同去吧 , 请公子切记 , 您与陛下一荣俱荣 , 一损俱损 , 只有陛下好了 , 您才能活 。“
他语罢将干瘦苍者的手伸进袖子摸索片刻 , 从里面取出一个通体漆黑的黑色漆盒 , 轻轻搁在桌上 , 躬身道 : “ 老奴送您回寝殿 。“
帝王瘦宫里有一间暗室 , 陆延在外时 , 赵康在内 , 赵康在外时 , 他便在内 , 尽管里面布置豪奢 , 又请了能工巧匠设立通风口 , 但依旧难掩昏暗潮气 。
因着赵康体弱多病的缘故 , 里面设了一整间药栀 , 方便太医平常抓药问诊 , 屋子里伺候的宫婢都是不识字的哑奴 , 愈发显得四周静如鬼魅 。
陆延在药柜前缓缓蹼步 , 手中拿着一个小秤 , 时不时打开抽屉从里面抓取药材称量 , 然后让哑奴收好 , 当配齐六十五味药材的时候 , 这才停手 。
陆延神情认真地看着哑奴 , 对她熟练打手语 : 【 研磨做粉 , 炼蜜配成药丸 , 明日急用 , 不可耽误 。】
前世卫家远离朝堂 , 自请去边关镇守 , 卫郯离京途中便忽然病逝 , 想来是金钩之毒未解 , 可惜那时陆延并未研制出解药 , 白白害他丢了一条命 。
地宫内虽然都是无眉的人 , 但时日一长 , 难免分了远近亲疏 , 这名叫蓝茵的哪
奴伺候陆延最久 , 关系也最为亲近 , 闻言微微颉首 , 立刻下去炼药了 。
陆延眼见她离开 , 在药桌旁缓缓落座 , 不知想起什么 , 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漆盒 , 赫然是今日无眉给的那个 , 盖子打开 , 里面静静放着一枚通体漆黑的药丸
当年先帝驾崩前担忧陆延包藏祸心 , 便下畜毒操控于他 , 并将母益埋入赵康体内 , 一旦后者性命垂危 , 陆延也会跟着身死 。
同命畜每月发作一次 , 发作时盎体呕血不止 , 倘若没有解药 , 就会硬生生逼得人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 痛不欲生 。
陆延前世私下研制许久也未配出解药 , 最多将一颗药丸拆成半颗 , 再辅以金针刺穴 , 替自己续两个月的命 , 如此便可悄悄省下一枚丹药来研究破解之法 。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研究出来 , 他只知道赵家人一定要死 , 否则该用什么去祭奠当年那一干三百六十二条人命 ? 又如何让人相信世间善恶到头终有报 ?
陆延思及当年的血案 , 缓缓闭目 , 身形被阴影吞噬 , 此刻再无皎皎君子之风 ,
唯有恶鬼之恨 , 对着空气一字一句低声道 :
「 赵勤已死 , 还剩三个 …...“
指尖轻弹 , 一缕暗劲飞出 , 不偏不倚恰好击倒桌角上的金龙摆件 。
一月初九 , 镇国公卫晗及其长子卫轩落草 , 这场丧事办得悄无声息 , 却引百官吊唁 , 皇城一片缩素 , 数万百姓自发相送 , 可谓极尽哀荣 。
无人察觉府门一角静静停着辆华盖马车 , 仆役一直等到宾客走了大半 , 这才掺起帘子一角 , 对着里面恭敬道 :“ 主子 , 可以进去了 “
今日人多眼杂 , 不便大张旗鼓 , 陆延一身素服出巡 , 倒也不怎么引起注意 。 他闻言起身步下马车 , 在侍从的保护下穿过街巷准备入府吊唁 , 门口唱名的考仆人见状还没来得及出声 , 就被宫里的侍卫振着嘴推到了一旁 。
镇国公府也算京中望族 , 府内却算不上豪奢 , 只能勉强称一句质朴大气 , 陆延芥年作为赵康的替身 , 常于宫内行走进学 , 认识了还是太子伴读的卫郁 , 且以挚友相交 , 可惜登基之后对方便远赴关外镇守 , 后来满门尽丧 , 至死也未能见上一面 。
天边纸币飞舞 , 洋洋洒洒 , 犹如落雪 , 哭声此起彼伏 , 恍然间让人意识到那个守护北殊九十七年的卫家真的已经衰落了 。
都道江山百年而亡 , 倘若此言为真 , 北殊残存的气数约摸剩不过三载 。
卫夫人拔麻戴孝 , 和其女卫淑立于灵堂一侧答谢宾客 , 旁边还站着名面色苏白的男子 , 他面容俊逸 , 右手紧振着腹部 , 时不时低头忍着肺腑间的咳嗽 , 面色难掩痛苦 , 赫然是尚在病中的卫郁 。
陆延脚步下意识顿住 。
“ 你来做什么 7 1“
卫淑忽然訾见灵堂外站着的一抹素白身影 , 眼睦俞地瞳大 , 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