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侯爵,酬万金!”
叛军入城之后,一部分朝着皇宫杀去,另外一部分却直奔风陵王府而来,嘴里高喊口号,已经杀红了眼!
原本豪奢的府邸因为他们的烧杀抢掠变得面目全非,但就是不见陆延踪迹。为首的将领带人搜到了一处偏僻的佛堂外,只见庭院幽静,台阶下方落满积雪,正中间的小路上有一排鲜明的脚印。
“风陵王陆延一定藏身在此!”
将领直接拔出长剑,朝着里面步步紧逼,然而就在这时,一抹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回廊尽处——
那人是名年轻男子,右手握着一柄乌金剑,明明脸色苍白,满身病骨,却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难掩锋芒,他踏着风雪而来,剑柄尾端坠着的血红穗子随步伐轻轻晃动,最后终于定住。
将领眯了眯眼,莫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何人?!”
“哗——”
商君年缓缓抽出长剑,剑身沁凉如水,寒光湛湛,清楚映出了他漆黑锋利的眼眸,他声音淡漠,不带丝毫情绪:
“不必多问,你们想取他的命,只管来杀便是。”
将领恍然冷笑:“原来是余孽同伙,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给我杀!”
后方的士兵瞬间蜂拥而上,想要取他性命,然而商君年身形一闪,利落冲入战圈,手中剑光挥舞,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商君年面色冷峻,已然忘却了身上的伤势,他快速挥剑杀敌,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脸上成了风雪天中唯一的温度,箭矢刺入体内都感受不到疼痛,尸体一具接一具倒下,很快布满了庭院。
将领声音惊慌,没想到这人杀得如此疯魔:“放箭!快放箭!”
剩余的士兵张弓搭箭,对准院中那抹负隅顽抗的身影,黑色的箭矢密密麻麻裹挟着劲风射去,堪称万剑穿心也不为过。
“砰——!”
就在这时,紧闭房门忽然冲出一抹白色身影,那人挡在商君年面前,奋力挥剑斩断袭来的流箭,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拉着商君年撤入了佛堂,紧闭的雕花门立即被射成了筛子
。
“我不是让你回家吗?!为什么回来?!”
陆延攥住商君年的肩膀低吼出声,原本平静的表象不复存在,他眼眶猩红湿润,看见对方身上贯穿的箭羽,慌得手都在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商君年脸色灰败地吐了口血,刚才支撑着他的一口气终于泄了,如今连剑都握不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无声动了动唇,喉结滚动,字眼虚弱模糊:“我……”
陆延额头青筋暴起,忍着泪水靠近他唇边,却听商君年道:“我没有家了……”
陆延闭了闭眼,滚烫的泪水直直掉落,砸在商君年脸上:“为何救我?”
商君年闻言目光涣散了一瞬,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答案,许久才问道:“陆延……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说:“我原本是恨你的……”
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生啖血肉也不解恨。
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十天就会疯,商君年在里面待了整整五年,每日每刻都盼着有人能救他出去,偏偏是他最恨的人将他拉出了地狱。
“我原是想走的……却发现无处可去……就又回来了……”
“仙灵这个地方困了我半生……没想到死了也没能离开……咳咳咳……”
商君年嘴里的鲜血越涌越多,最后连话都说不清了,他死死攥住陆延的衣领,似乎想问一问那个答案,但视线却逐渐模糊灰暗,那双锐利漂亮的狐狸眼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呼——”
两扇雕花木门在流箭的攻击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寒冷的风雪顺着缝隙灌入,佛堂落雪纷纷。神像在高处俯瞰一地狼藉,目光悲悯,台前供奉着的香烛灯火轱辘落地,点燃了白色的纱帐。
“轰——!”
火焰冲天而起,整座灵堂都陷入了大火之中。陆延抱着商君年的尸身,在神像面前缓缓跪地,他任由火苗攀爬衣角,俊美的面容在火光映衬中格外虔诚,眼眶通红,轻声发问:
“佛祖,我们还有来世吗?”
神佛不答,他又问,
“系统,我还能回去吗?”
外间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慌张想要救火,房门梁柱却接一连三倒塌,无法靠近半步。恍惚间陆延好似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回头看去,只见数名士兵拦着一名身穿甲胄的年轻帝王,对方长得和赵玉嶂像极了,目眦欲裂骂道:
“混账东西!谁准你们放箭的!孤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给孤进去救人!!快去啊!!商君年!!出来!!”
他绝望哭喊,眼睁睁看着佛堂倒塌,最后连站都站不稳了。
最后月亮门外又出现了两名男子,将领对他们毕恭毕敬道:“回陛下,风陵王陆延已自焚于佛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