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最终都指向一个方向:大明皇帝昏庸无能,朝廷腐朽不堪,官场黑暗,吏治腐败。皇帝、朝廷、地方官吏的不作为,是造成大家苦难的根本原因。
而要解决大家的苦难,就要推翻大明朝廷的统治,建立新朝!
到了新朝,才有新气象,大家的苦难才有可能结束。
每次开完诉苦大会,阎应元深想一番,都觉得崋军可怕又可敬。
可怕的是,崋军除了有几十万能征善战的将士,还会利用这种方法,陆续将许多俘虏、苦役也都转变成新的崋军将士,乃至对崋部的拥护者。
可敬的是,崋军并非单纯是为了少数人的富贵而打天下,而是为了结束乱世以及百姓们的苦难,建立一个和平安乐的新朝。
于是,阎应元对做苦役不再抗拒,也不再想着逃跑——事实上,有一家子人在,他也难以逃跑。
他开始认真做事。
白天跟着苦役们卖力修路、修桥、修沟渠,晚上则会借着火光,教授苦役们识字。
哪怕一晚上只能教几个字,也让他觉得,这份“差事”比当大明典史都有价值。
这天晚上。
阎应元做完教苦役们识字的工作,便回到了营中住所,一处独立帐篷。
由两个帐篷构成,母亲和妹妹一座,他和妻儿一座。
阎应元家以前也算小地主,有家仆、有佃农,日子过得很不错。眼下条件,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当真是简陋艰苦。
但相较于那些十人睡一个帐篷的苦役来讲,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见妻子已经烧好了热水,阎应元正准备洗澡,却被母亲叫住。
“应元,你过来一下。”
阎应元走进了帐篷,问:“母亲可是身体不舒服?”
条件简陋、生活艰苦,阎应元最担心的就是老母身体。
阎母摇头,“这点苦不算什么,我身体还行。”
“那母亲有何事?”
阎母叹了口气,道:“应元啊,我知道你心中把忠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本也没错。
但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崋军并非以前朝廷所宣说的可恶流寇、反贼,而是真正的义军。
别的不说,在崋军治下,苦役都能比大明很多老百姓过得好。所以,我们真没必要反对人家。”
阎应元听完苦笑,“母亲,孩儿没想反崋。”
阎母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随即稍稍犹豫,还是道,“我儿是有本事的人,崋军若建立新朝,必有用人之处。若那军政员再来劝降于你,可莫要再犟下去了。”
阎应元也叹了口气,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随着对崋军了解越多,他确实不想再犟下去了——再犟就成了沽名钓誉之辈了。
再说了,看老母、妻儿、妹妹受他牵累过这般简陋、艰苦的日子,他心里也愧疚得很。
次日早上。
阎应元喝了两碗稀粥后便准备跟苦役们一起出工,却见一骑快马奔入营中,大声询问管理的崋军军官:“原江阴典史阎应元可是在这营中?”
“在。”
军官回答了,便让人将阎应元叫过去。
阎应元发现,来人似乎也是一名崋军将士,但看甲衣、兵器、坐骑以及精气神,应是精锐中的精锐。
来人问:“你便是原江阴典史阎应元?”
“是。”阎应元不卑不亢地答道。
来人道:“我是大王侍卫,奉命传你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