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降崋。
被俘后十分冷静的杨畏知此时终于开口,转盯向朱由榔,问:“陛下,方震儒所说可是真的?”
面对杨畏知,朱由榔就更感愧疚。
如果说牟文绶抗崋是为私心,杨畏知却是真正的大明忠臣、能臣。
若不是入仕太晚,说不定又是一个卢象升。
听杨畏知询问,他不由一叹,“是的。”
杨畏知听了也很震惊,随即情绪激动地质问:“陛下何故降崋?!”
朱由榔再叹,“事到如今,朕除了降崋,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总不能真跟杨卿逃亡山林,做个野人;或流亡缅甸,为人鱼肉吧?”
“陛下!”杨畏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目赤红,“臣等拼死维续大明国祚,陛下却要放弃,可曾想过宾天后如何面对大明列位先帝?!”
朱由榔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方震儒见状出声道,“杨畏知,纵观古今,就没有不败()
的王朝。”
“大明得享国祚两百七十多年,已是弊病丛生,无药可救。”
“乾元皇帝顺天应人,革故鼎新,建立大崋。陛下率我等归顺,便也是顺天应人之举。”
“便是大明列位先帝真知道此事,也定是理解的。你若真的明理,便该拥护陛下的决定给,与我等一起降崋!”
“叛臣贼子!”杨畏知又站了起来,挣扎着瞪向方震儒,“你身为大明进士,官至巡抚、大学士,却诱骗陛下失国,心中可有半点忠君之念?真是枉读圣贤书!”
“我枉读圣贤书?”方震儒也是气到了,“杨畏知,你口称忠君,可曾想过,陛下随你顽抗,直至最终遁入山林,下场何其凄惨?”
“你说爱国,可曾想过,如此顽抗下去,多少将士、百姓会因你死难?”
“你的家乡凤翔早被大崋收取,百姓如今都过上了安稳日子。可你却要在云南掀起战乱,阻碍太平到来。”
“难道是圣贤书教你这么做的吗?!”
都是读书人。
方震儒还是京师出身,年龄也更大,甚至当过大明御史,论嘴皮子可不怕杨畏知。
这一番话多有诛心之言,竟让杨畏知一时哑口无声。
他看向同样被俘的余朝相、关守箴等人。
这才发现,这些进士出身的真正文臣们都面无表情,竟无半点反抗的意思。
他还想说什么,便见又一人被押进了厅内。
却是黔国公沐天波。
但相较于他和牟文绶,沐天波待遇就好多了,只是被几个崋军用刀挟持着,并未五花大绑。
大约是知道了些什么,沐天波将厅内情况扫了眼,便看向朱由榔,问:“陛下真决定降崋了?”
朱由榔点头。
沐天波满脸幽怨,“陛下降崋为何不与我商量?”
朱由榔闷声道,“黔国公对大明忠贞不二,肯定不会降崋,朕如何敢与你商量?”
“谁说的!”貌似平静的沐天波一下急了,“陛下都能降崋?我沐家为何不能?!”
闻言,朱由榔跟厅内其他明臣皆是愕然。
沐天波这才意识到他有些失态,正想解释什么,便见一太监小跑进来,口中连呼。
“不好了,不好了,越州王带兵包围皇宫了!”
什么?
朱由榔、方震儒等人听了都是一惊。
便连杨畏知都不例外。
唯有牟文绶癫狂大笑。
“哈哈哈!越王定是知道了你们在宫中埋伏,知道你们要降崋,所以才带兵过来!”
“就凭宫中几百侍卫、三千京营,你们拿什么挡住越王的兵马?”
“你们完了,你们全完了,哈哈哈!”
朱由榔听方郭安没中计进宫,原本就慌,听到牟文绶的话就更慌了。
“方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那陈邦傅也不进宫,怕是也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他与方郭安合兵,在昆明怕是有四五万兵马。”
“他们若是真的攻打皇宫,我们如何挡得住啊?”
方震儒心里也很慌。
但他知道,他如今是投崋派主心骨,若面上也慌了,其他人便更慌。
他道:“陛下别急,吴巡抚已经暗中联络方、陈、牟三人麾下可靠部将,眼下甚至可能已经派人去接掌牟文绶的兵马。”
“另外,沐王府有三四千兵马,潜伏城中的一营胜捷卫也会来救援,城外的胜捷卫则会趁机攻城。”
“只要咱们坚持一阵子,方郭安、陈邦傅等必然会崩溃,落荒()
而逃!”
朱由榔抓住了方震儒的手,“他们真的会落荒而逃?方先生可莫要骗朕。”
才说完,朱由榔便听见一连好几声清脆的炮响,吓得他险些跌坐在地上。
幸亏方震儒及时拉住,他才没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