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府城那边派兵来收复确山了?还是他们又要攻打别处?’
···
遂平。
县城位于石羊河与沙河交界处。
石羊河大抵是后世的柳堰河,沙河则是后世奎旺河的一段。因瀙水夺灈水河道,又经过整修,所以才改了名字。
遂平县有一半土地是山地、坡地,只有一半是适合耕种的平原,因此并不如确山富裕,县城看起来也要小一些。
但城外同样聚集着数千难民。
原本遂平知县赵广平一直在为如何处理这些难民发愁。
赈济肯定是不行的,县衙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至于县里大户,愿意极善行德的,隔几日会再城外施一些薄粥,给饥民们吊吊性命。
也有那缺德的,趁机去饥民里挑选模样精致的童男童女,用一点粮食换了,或是自家收为奴婢,或是干脆卖给人贩子,谋取暴利。
不过说起来,这年头能被人买去也是一种幸运。
总比饿死了,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好。
不过从几日前,赵广平便不再为饥民的事发愁了,因为府城那边给他支了个妙招。
让他在难民中散播流言,说占据确山县的反贼有几十万石粮食,诱使难民去确山乞食活命。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确山县城外好些饥民都饿得走不动道了。
即便想去确山,也得先让他们吃两天饭,略微养了些力气才行。
赵广平如今正为这事跟县里大户扯皮,希望大户们能捐献些钱粮,让他实施府衙指导的计策。
然而几日过去,各大户中最多的一家也才捐献一百石粮食、三百两银子。
各个都跟他哭穷,都说灾害数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赵广平也想哭穷:一个个才交这么点钱粮,还不够他和县里一众官吏塞牙缝的,哪里够赈济城外饥民?
于是这天中午,他便以设宴感谢为名,将县里的大户都请到县衙偏院吃饭。
宴席开始后,一众大户家主看着桌上的饭菜,几乎没一个动筷子的。
只见各自桌上只有三道菜,腌萝卜、水煮黄豆、水煮白菜,以及一碗杂粮粥,一叠带着不少麸子的窝窝头。
看到这桌简陋到离谱的饭菜,稍聪明点的人便知道赵广平为什么这么做。
哭穷呗。
想让他们多捐献钱粮。
“大家怎么不动筷啊?”赵广平与县里最有钱有势的三大户家主坐一桌,含着笑问。
说完,拿起一个窝窝头就啃。
结果吃到嘴里,发现不仅麸子龇牙,竟然还有石头,差点把他牙齿崩掉。
于是心里不禁暗骂:下面人这是怎么办的事?让做麸子窝头也没让掺石子啊!
感觉麸子窝头难以下咽,赵广平赶紧夹了一筷头大白菜,又就这杂粮粥喝一口。
只感觉无比痛苦。
想他平日里饭菜最差也要两荤一素一汤,吃的不是白面馍馍,便是精米饭、上好的小米粥。
今日为了给县里上下官吏谋福利,顺带赈济下饥民,他真是够拼了。
只希望这些县里大户能够识趣点,再掏出些钱粮。
不然他可就白受罪了。
想到这里,赵广平故意做出一种享受的表情,再次催促道:“大伙儿赶紧吃呀?”
见还是没人动筷,他便站起来,扫视一众大户家主,道:“本县知道饭菜简陋,诸位难以下咽。
可诸位想过没有,便是这样简陋的饭食,对于城外饥民来说也是奢求,是可以让他们活命的东西。
本县之前让大伙儿捐献钱粮,一是为了让饥民活命,二便是驱使他们去确山,好让本县解了饥民之扰。
为何大家就是不懂本县的好意呢?今日请大家来吃这一餐,就是希望大家能够体恤一下饥民,体恤一下本县。”
说完,端起一杯清水,作酒向众大户环敬一圈,干了。
戏演到这里,赵广平是颇为满意的,只觉得那戏台上的名角儿演技也不过如此了。
再见大多数大户家主的神色,明显是要屈服了,却冷不丁有一人出声道:“赵知县,俺们之前捐献的钱粮虽然不多,可赈济城外数千饥民该应够了吧?”
赵广平循声望去,便瞧见坐在靠角落一桌的一个青年男子。
然后赵广平就怒了,喝道:“南宁凤!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广平愤怒是有原因的,这个南宁凤只是个秀才,县里末等的大户,自从外地游学回来接掌南家后,总跟他作对,已经坏他不少好事了。
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今日南宁凤再敢坏事,他便设法将其下狱抄家,来个杀鸡骇猴!
南宁凤仍坐在位子上,自若地喝着杂粮粥和水煮黄豆。
闻言淡淡道:“我算过,城外不过五千余饥民,以每人每日吃两斤粮食算,每日也才需要五十石粮食。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