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吐迷度这个心思灵动、看似憨厚实则油滑之辈,断不能对其好言相向,始终要让他心里有着惊惧担忧,故而房俊虽然率军返回关中,但对其之策略依旧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裴行俭负责温言安抚,薛仁贵则时不时的刺上几句,使其心中充满不安,不敢懈怠。
吐迷度果然面色有些难看,闷声不敢言语。薛仁贵这个安西都护府司马乃是房俊一手强推上去,可见必是房俊心腹,且此人骁勇善战、兵法如神,即便以绝对之劣势对上二十万大食军队,亦是对敌造成巨大之杀伤。
眼下这场大胜固然是房俊运筹帷幄,但究其根本还是薛仁贵一直以来对敌人不断之打击,使得敌人损失惨重、疲于奔命,士气极其低迷,这才一战功成,将十余万敌人一击即溃。
况且眼下这位薛司马名义上乃是他的顶头上司,显然对于他以及回纥人深有成见。如今回纥人反叛突厥内附于大唐,说好了将于阗之地赐予回纥人休养生息,可闲杂冰天雪地路途难行,族人尚未抵达于阗,若是这个薛仁贵从中作梗,导致事情有了变故,那可就麻烦了。
说到底,回纥人除去内附大唐之外已无退路,自己再是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更何况当初被突厥慑服,屈膝其下,可是比眼下之困境难捱得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隐忍吐迷度还是有的
裴行俭在一旁打个圆场,笑道:“薛司马对于眼下西域之危局深感忧虑,可以理解。大帅此番驰援长安亦是危险重重,吾等定要不负大帅所托,努力清剿西域残敌,勿使大帅担忧。”
吐迷度连忙道:“裴长史放心,在下知晓肩头责任之重,定会统御麾下兵马清剿残敌,不敢有片刻懈怠!若残敌引发西域动荡,在下甘愿请罪!”
薛仁贵淡淡道:“勿要轻易许下这等承诺,大唐不似胡族可以信口开河,不仅一言九鼎,更是军中无戏言!若是眼下胡吹大气,过后却办事不力,让人笑掉大牙也就罢了,亵渎军威,则是万万不可!”
吐迷度满是胡须的面容涨红,也知道薛仁贵这是在激他,却退无可退,咬牙道:“在下愿立军令状,若办事不力,任凭处置!”
“哈哈!毋须如此,可汗何必这般激动?”
裴行俭上前揽着吐迷度肩膀,三人并行回城,边走边笑道:“薛司马任事严谨、言出令随,说话重了一些,可汗不必介怀。何必立下军令状那么严格?回纥人如今倚仗大唐,举族内附,咱们便是一家人,西域之安危不仅仅是都护府的责任,自然也是可汗的责任,大家一起忠心任事,朝廷自然会记着大家的功勋,不吝赏赐。”
“呵呵”
吐迷度干笑一声,心中警惕。
这位裴长史看上去和蔼可亲好说话的模样,可现在看来却是口蜜腹剑心狠手辣,一开口就用族人来威胁于他。相比于直率火爆的薛仁贵,显然这才是最阴狠危险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