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圈,有人说道:“溃逃之时,好像长孙五郎意外坠马,只不过那等情形吾等也没法回头救援,眼下却是生死不知……”
侯莫陈麟只觉得手足冰冷,一股寒气自脊椎骨升起,蔓延全身。
哪里有什么生死不知?千军万马之中若是不甚坠马,几乎必死无疑,尤其是那等兵荒马乱的溃败之时,每一个兵卒都拼着命逃窜,根本无暇他顾,一匹马四条腿,随随便便哪一条踩上去,都是个脑浆迸裂骨断筋折的结局……
这下可完了,不仅仅三万兵马损失殆尽,连长孙温都横死军中,长孙无忌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可问题在于这本不是他的无能所导致,若非长孙温抢夺兵权又贪功冒进,何至于此?
然而长孙无忌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只能将丧子之痛一股脑的倾泻在他身上。想想长孙无忌那个“阴人”的手段,他便不寒而栗……
然而事已至此,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这是要大祸临头啊!
只能长叹一声,叮嘱亲兵部曲继续收拢溃兵,自己则策骑入城,硬着头皮前往延寿坊觐见长孙无忌。
……
天上的雪虽然未停,但阴云消散不少,延寿坊附近挤满了兵卒,各种攻城器械也都运到城中,正在一刻不停的围攻皇城。只不过东宫六率早有准备,军械精良辎重充足,又有李靖这等当世名帅坐镇指挥,一时片刻还见不到分出胜负的形势。
或许只有等到某一个契机出现,才会使得眼下这般鏖战的局面被打破……
侯莫陈麟抵达延寿坊,来到那座高大的商铺之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上前的兵卒,来到门口,看着出出进进形色匆匆的文吏武将,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忐忑的心情,迈步走入堂中。
堂内光线有些昏暗,侯莫陈麟径自来到靠里的地方,见到长孙无忌正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处理军务,急忙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施行军礼,垂首道:“末将有负重托,铩羽而归,恳请赵国公责罚!”
堂内众人温言都是一愣,往这边看了一眼,旋即各司其职,只是心中未必没有几分幸灾乐祸。
还是那句话,大家原本都是寻常的关陇子弟,手下没几个兵,更无多少权,你这边骤然崛起麾下兵马数万,眼瞅着就将青云直上建功立业,大家心里岂能没有羡慕嫉妒恨?
自然是见不得你好的……
一夜未睡的长孙无忌双眼熬得通红,听闻侯莫陈麟告罪之声方才手中微微一顿,将毛笔与文牍放下,抬起头看着跪在书案前的侯莫陈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