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来自于各地的折冲府,闲时务农、战时为兵,好像兵源如河水一般流动,谁也不能完全掌握。实则十六卫大军之中每一军的兵源都是固定的取自各地折冲府,兵卒有可能一年更换一茬,但年头多了,总是这么些人,自然而然便形成了将领的私军。
长年累月的积威、施恩,这些兵卒将校只知有大将军,却不知有皇帝、更不知有帝国……于是乎,军阀逐渐形成。
纵观史书,几乎每一个王朝的末期都会出现军阀林立的情况,国家强支弱干,皇权不能通达,兵卒对将军唯命是从,即便是明知其叛国弑君亦是一呼百应。
反倒是房俊在贞观书院的讲武堂所施行的军官培养计划,能够将此弊端彻底革除。讲武堂中不仅教授兵法谋略、锻炼筋骨身手,更注重其精神教育,每一个学员都被称做“皇帝门生”,皆是皇权的拥戴者,将帝国利益置于一切之上。
如此,每一个学员都饱受“忠君爱国”之思想熏陶,知道怎么做对国家有利、对百姓有益,而不受上官之乱命。
更是建议未来的帝国军队高级军官施行轮转制,杜绝在一地长久任职之弊端……
咳了一声,李靖收回思绪,手写了一份军令,装入信封递给李器:“让人快马送给薛万彻,命其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诺!”
李器接过军令,转身走出大帐,让传令校尉快马渡过霸桥赶赴铜人原给薛万彻传令。
……
太极宫内,持续多日灯火辉煌。
武德殿的书斋内李承乾也正与李勣、李孝恭、房俊、李道宗四人看着战报,商议对策。
汲取了以往的教训,现在李承乾在商议军事的时候极少让纯粹的文官在场,否则事情没等商议出一个结果,文武双方往往就会争执不休,场面弄得一团糟……
李承乾看着四位军方大老翻阅战报,自己喝了口茶水,问道:“雉奴挥师渡过霸水,进驻白鹿原,频临浐水,兵锋直指长安,诸位有何看法?”
李勣也喝着茶水,缄默不言。
李道宗依旧翻阅着战报,逐字逐句看得仔细,头都未抬。
房俊则起身站在墙壁悬挂的关中舆图前,目光从薄陵附近的梁建方部,挪移到南边少陵原的程咬金部,不知想些什么。
李孝恭有些无语,虽然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直至眼下并未偏离,但既然陛下这么问了,总不能冷场吧?
见其余三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好轻咳一声,道:“陛下觉得是否应该派人前往左武卫处督战?毕竟左武卫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一旦被叛军突破,旦夕之间可抵达长安城下。”
鉴于之前程咬金的种种表现,实在是让人对他的立场不太放心,被叛军击溃也好,甚至干脆与叛军达成协议向南退却让出道路也罢,都会直接影响战局。
虽然最初的策略是最终放任叛军推进至长安城下,但那必须是在叛军的兵力遭受极大削弱的情况下,否则十余万人打到长安城,再加上有可能的一些人的叛变依附,危险程度大增,这是朝廷之上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然而现在程咬金却成为最大的变数……
李勣这才放下茶杯,开口道:“如果程咬金打定主意依附叛军,即便派人督战也并没有什么用处,那厮最是桀骜狂悖胆大妄为,砍几个监军完全不在话下。”
李孝恭面色一滞,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既然人家打算依附晋王背叛皇帝了,又岂会被监军所束缚?
无奈道:“如此,岂非任凭那浑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却无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