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猪狗不如的贱民,留下这风姿绰约的美人......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残忍笑意,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谢昭手中牵着的马背上。
待看到悬挂在马背上的弯刀时,男人的瞳孔却蓦然一抽,眉头当即深深皱起。
然后,他略带审视和回避的偷偷觑了一眼牵着马儿的女子的脸色。
下一刻,男子沉默一瞬,突然暴起,狠狠踹了地上的奴隶一脚,咒骂道:
“今儿姑且饶你一条狗命,等回部落了,本公子再要你好看!”
他竟是打算就这么算了。
谢昭见此微微一顿。
她的视线旋即落在那男人方才目光关注之处,心下恍然,似乎明白了他这番前倨后恭作态的真实原因。
于是,她默默用马背上的鹿肉袋子,盖住了那柄不小心漏出半截的弯刀。
这把弯刀是挂在马儿上的,是当初谢昭顺马的时候便一起顺走的那把。
虽然刀鞘古朴简单,但是很显然,这位北朝邯庸贵族男人,是认出了这柄乃是寄籍部狼骑的弯刀。
寄籍部虽然并非北朝三大顶级部落和六大新兴部落之一,但在邯庸三十六部中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他们与邯庸三十六部之首的宇文部乃是同一个先祖,寄籍部的狼骑,更是闻名于阿尔若草原。
而这柄刀柄上印有狼骑标识的弯刀,才是方才那位跋扈残暴的北朝贵族大汉退缩让步的根本原因。
谢昭叹气,看来这刀之后也得用布包裹上,免得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北朝邯庸贵族男人,想来被谢昭的“身份”所慑,因此暂时不敢在神庙杀人。
但他却不想堕了颜面,所以骂骂咧咧的命属下,将那名男奴绑在山神庙外。
那贵族大汉挑衅的觑着卓南,大笑道:
“本公子尊陛下皇命,如今高抬贵手,暂且不取这贱奴狗命。
但他若是自己熬不住,后半夜在山神庙外面冻死了去,可就怨不得我了。是他命贱,承不起陛下和本公子的恩典。”
卓南微微蹙眉。
那奴隶虽然没有被立即处死,但是在这种天气被绑起来在外面罚跪,死亡不过也就是早晚的事。
而且,人被绑在神庙之外,即便是真的死了,也不算在神庙中杀生。
卓南眼底闪过怒意。
这人好狠辣的心,竟打定主意要在他们跟前处死自己奴隶,偏生让他们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谢昭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她慢吞吞牵着马儿走近山神庙,将马儿牵到避风的马鹏处。
然后拆下马背上放置的冻硬了的生鹿肉,旋即笑嘻嘻走向寺庙另一头的卓南。
“兄台,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连续两天相逢,可见缘分不浅啊。”
卓南蹙眉看了她一眼。
他本想开口赶她离去,让她今晚不要留在山神庙过夜。
毕竟方才那邯庸贵族看她的眼神,实在是令人作呕。
但是想到方圆百里的草场荒无人烟,夜路风寒想必谢昭也无处可去,于是卓南便咽下了话头,默默没有作声。
谢昭旁若无人的放下小行囊和水囊,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周围的暗潮汹涌。
她小声问:“兄弟,山神庙里不能杀生,那能烤肉不?”
卓南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
“......不能。”
谢昭嘟嘟囔囔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再次直起身子,准备拿起肉出去烤。
然后便听到那边北朝邯庸贵族大汉,故意大声道:
“来人!把火升起来,将带来的山羊和烤馕都烤了!本公子饿死了!”
他手下的随扈立刻大声应是,便开始准备烤羊。
他是故意的。
山神庙里按理说可以生火取暖,但不能烤肉。
当然,烤肉罪不至死,不过若是被部落中主管祭司的主事看见,是要扣罚大量金银抵罪的。
但是这北朝邯庸贵族此时就是故意跟卓南对着干,仗着此处山神庙位于荒郊野外,附近部落主管祭司的人一时半刻还管不到他头上。
谢昭顿了顿,用余光瞄了瞄一旁不动如山的卓南。
见他沉默着没有说什么,便试探着问:
“那要不......我也......”
......在庙里烤了得了?
卓南清冷又不失温度的视线转向她,谢昭本以为卓南会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没想到他却淡淡说道:
“不必,只要心中有大慈悲,便是在这神庙中烤肉,神佛也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