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彦希回答道:“四年前。”
谢昭惊了。
“四年前?他四年前岂不是才九岁?”
冯彦希一脸疑惑。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千岁?”
这当然有问题了!
谢昭无语,然后斩金截铁道:
“您说呢?冠洲曹氏也是名满天下的文臣世家,曹老爷子这样德高望重的文坛泰斗。
九岁的孩子,书都没读完。等仗打完了,你立马给我把他送回冠洲去,或者送去国子监也行!”
再说,也还没到全民皆兵、生死存亡的程度,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就上了战场?
冯彦希好笑的叹了口气。
“这还不是您的锅?谁让咱们千岁殿下是南朝万千儿郎心中的英雄?
您当曹老爷子就当真愿意让他这宝贝金孙,来浔阳郡这天宸最靠北方的边塞郡县里风里来雨里去吗?
曹老爷子亦是精忠千岁的人品和声望,加上耐不住鹤五的哀求,这才愿意让步,准许他来咱们烽火卫当一名军士。”
谢昭一时语塞,片刻后恨恨道:
“都怪我,太过优秀!”
旁边几个烽火卫听了,纷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他们没想到,这几个月来军中经历,竟然让他们认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天下第一剑”。
原来“千岁剑仙”并非如传闻中那般端方高洁,不食人间烟火。
神台宫的神女大人,原来也是一位有血有肉,会受伤,会生病,会与人打趣玩笑的奇女子。
烽火卫里很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有很多是前代烽火卫的后代,当然,也有不少是天宸官宦人家慕名而来的子弟。
“鹤五”正是出自天宸文坛大家冠洲曹氏,祖父是先帝时期的礼部尚书曹曦年。
虽然冠洲曹氏不如浔阳谢氏、永州宁氏、清河崔氏、颍州江氏这四大南朝士族在文坛的地位,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文官世家。
其实冯彦希当年年轻时,也出身官宦世家,曾经先帝时期的九门提督冯卓,正是他的父亲。
冯彦希言归正传。
“这姑娘怎么了?”
谢昭道:“晕过去了,脉象还算平稳,应该是惊惧交加加上疲惫,累晕的。
我瞧着她应是走了不少路,许是从宇文部的王帐一路徒步走来的。”
“走过来的?”
鹤五凑过来咋舌。
谢昭打开水囊浅浅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唇:
“嗯。”
三百里对于他们这些身负武功的武道中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身形瘦弱、脸上手上都是泥土的小姑娘。
一个小逃奴,还真是难为她了。
“那怎么办?我们此行不能暴露,要不——”
冯彦希说着,做了一个“做掉”的手势。
冯彦希虽然也有些不忍,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的牵引锁就在这神女峰山脚下,这是他们在邯庸宇文部王帐放火烧粮草后的唯一生机退路。
——这是他们回家的路,万不能有所闪失或是暴露。
谢昭轻轻用脚碰了一下地上那姑娘的皮靴,漫不经心的用邯庸语说道:
“姑娘,怎么?还不起来吗?我知道你醒了。”
冯彦希听不懂这么长的邯庸话。
他疑惑的看了看她,下一瞬警觉发现地上那位姑娘浓密纤长的睫毛似乎颤了颤。
他眉心微微一挑,似乎明白了什么,复又低下头。
却见地上的那个邯庸小女奴,竟然还是一动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