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笑几声,颔首道:
“不错,在下的主人先前就曾说过,我若是被您发现了行迹,以您的眼界见识必然瞒不住您。”
谢昭眼神微微一厉,旋即似笑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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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看来阁下的主人很了解我了?那阁下呢?阁下可知自己来探访的是何人?”
那男人缓缓摇头,但说出来的话却一个吐沫一个钉。
“我不知道您是何人,不过只要是主人之命,刀山火海、天涯海角,在下亦愿死生奔赴。”
谢昭静静的与他对视了一瞬,下一刻忽而轻轻挑了挑眉梢,又问:
“倒是个不怕死的义士,不过我们初来此地,似乎并未与人结怨。贵主人命你星夜前往,在下却还不知贵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男人胆子很大,居然胆敢直视谢昭的双眼,他道:
“姑娘,我家主人此时就在伊闼罗氏府一条街外的南巷中静候阁下大驾,其实在下正是来送口信的,不知您可愿亲赴一见。”
谢昭静静看了他一瞬,也不知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她眉心忽而一动。
“放开他罢。”
薄熄令行禁止,当即松了手。
凌或却微微错愕。
但是咫尺之内,他倒也不担心这人会在他和薄熄的一臂之内暴起伤了谢昭,遂虽有迟疑,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按在男人肩上的手。
男人乍然获得自由,却也并未轻举妄动。
他双手在身前施了一礼,那是南朝江湖武人最常见的见面之礼。
“姑娘请——不过我家主人有言在先,他只见姑娘一人,所以还请姑娘屏退左右侍卫。若是主人发现姑娘带了旁人在侧,他会立即离开。”
谢昭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都好说,我与阁下走一趟。”
见到她居然真的打算提步要跟他走,凌或当即皱眉。
“......谢昭,他们——”
可信吗?
谢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着安慰道:
“我心中有数,无妨。”
凌或无奈。
这人......
哪怕再是神神秘秘揣了八百个心眼,但是身体却是实打实纸糊的老虎一只。
跟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单独离开,还是一个一身夜行衣看起来就形迹可疑、鬼祟难辨的陌生男人,她怎么敢的啊?
敢作敢当的谢女侠老神在在的跟在那个男人背后,还用背在身后的手无声做了个手势。
薄熄看见了却不明白,转头看向凌或。
“她这是什么意思?”
凌或微微皱眉,叹气低声道:
“她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一切尽在掌握。”
薄熄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心如止水的若无其事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忧心忡忡?摩钶耶圣使慧眼如炬、佛口莲心,就连他都对谢姑娘深信不疑,还命我跟着谢姑娘三年好生长进,难道你不信她吗?”
凌或一愣。
他怎么会不信谢昭?
他只是怕了她那股不管不顾起来,浑身是胆悍不畏死的劲头儿。
遥想当日在广陵城九薇公主府的东外苑中,“孤狼剑仙”宇文信劈向他的那道令人心魂俱颤、毛骨悚然的惊天一剑,谢昭居然也敢跳出来用手指抵挡,她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想到这里,凌或忽而一顿。
那一次的侥幸脱险......难道真如谢昭所言,一切都是宇文信善心大发下并未痛下杀手的运气加成吗?
还是说......
凌或心中久违的违和感,今日再次喷涌而起,也再次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他忽而问:
“薄熄,以你看来,谢昭的功夫......如何?”
薄熄静了一瞬,淡淡道:
“谢姑娘不论武道境界、内力真气,还是身子骨,看起来似乎都不大好的样子。但是......”
她极轻的笑了笑,道:“壶卢圣坛初遇那一面,谢姑娘隔空向我看来的一眼,让我有种被钉在当场的感觉。”
凌或皱眉。
“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谢昭看向他和韩长生的视线,仿佛总是带着打趣,也带着包容的。
薄熄轻轻捻着掌下的本命佩剑“哭龙荒”,一字一句道:
“至于什么感觉吗?那一瞬间,我从掌中‘哭龙荒’身上感受到了无尽战意。
——它分明想要全力以赴战上一场,但却偏偏噤若寒蝉恨不能俯耳臣服。而我在那一刻......亦心生了惧意。”
她抬起头静静看向神色怔忪的凌或,轻声补全前言。
“让我薄熄俯首帖耳的,不仅是摩钶耶大人的临终遗言,更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