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旁的诸事,不需太子你来操心,自有长辈们操持。”
如今回想起来,谢家功高盖主,谢氏先祖得符高祖亲传古卷《淖仙经·河图剑术》,以代代相传、匡扶天宸朝纲。
谢皇后永远笑得温婉,似乎与世无争,心无凡尘。
她总是说——
父皇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此这般草率定论贵妃柏氏主持母后的祭祀,对于母后、对于他、对于前朝,究竟意味着什么?
太子心中的一方净土,好似西宫那顶漏了风的破旧屋檐,根本无法抵住来自外界的寒风酷雪。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符景言心里一凉!
他怔怔抬起头来,面沉如水的错愕看向上首的父亲。他确实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在短短几瞬之间因为贵妃寥寥数语便圣心已定,待发妻如斯凉薄。
谢皇后听了这话却只是摇头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略带微凉难辨的不经心。
谢皇后却出神的看着面前年幼稚嫩的太子,淡淡笑了笑,耐心的解释:
“人人都说你阿姐天资绝世,可是你若是得空,等下次昭昭回宫时,便去细细瞧瞧她那双手心,便知她小小年纪筚路蓝缕、风餐露宿的奔忙在外,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的日日苦修玄术和武道,是多么的不易。”
那时小小的太子符景言,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谢皇后的苦心孤诣,最终也只能懵懂的点头,应下母亲的请求。
那时的太子年纪还小,尚且在总角之年,听了母亲这话后,虽然知道胞姐的不易,但还是急冲冲的不解反问:
“况且,你阿姐难得回来一次,万勿与她说这些不快之事。她虽是一位公主,但是与生俱来肩上的责任,实则并不比你这位储君少之半分。这些年来.她看上去万事如意,其实为了我们、为了南朝,夙夜用功、如履薄冰,从不敢懈怠片刻。”
符景言犹记当年三位舅父相继过世时,父皇因为心中对谢家有愧,似乎也曾对母后怜惜体贴过好一阵子。
那么若是激起皇帝逆鳞乍起,只会对他们母子三人更加不利。
只有身为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到子女表面的光鲜高位下,那不为人知的背后,究竟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和艰辛。
谢皇后心知肚明,贵妃柏氏时常会觉得她谢皖是命好,才有了昭昭这个被凤止大祭司卜卦问天批过命的神女,作为她稳固后位的“救命符”和“靠山”。
届时,阿姐若是再被神台宫召回,母后夹在父皇、谢家和柏家中间,保护起他这个太子来,只会更加步履不易、举步维艰。
“太子,昭昭归家回宫与我们相聚,是件极其难得的喜庆之事。她是神女,不可能永远留在宫中,也无法永远替你挡在前面。你若是真心的心疼母后,便答应母后不要在昭昭回宫时生出事端,可好?”
“母后很好啊,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我是一国之母,陛下的元后发妻。贵妃再是受宠,在我跟前也还算得体乖觉。即便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小动作,那也不打紧。太子只需好生读书长本事,忧心挂怀的当是民生国事,不必将心事过多放在深宫内苑。”
“母后,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更要将父皇的处事不公、贵妃的擅权跋扈告知阿姐了呀!
阿姐是神台宫的神女,地位何等尊崇,她的授业恩师更是咱们天宸的国师凤止大祭司!神职天授,即便是父皇,行事之间也要顾忌神台宫大祭司和神女的情面。
太子符景言的思绪从过往回忆中挣脱,重新面对凤仪殿内,此时几方的僵持不下。
他暗自咬牙,谢皇后顾及大局,几乎退让了一辈子,他不愿在母亲身后、还要就谢皇后主祭丧仪之事退步!
而贵妃柏氏拿捏住了威帝希图压制逐渐年长、年轻气盛的储君的微妙心理、对她问鼎后位之事似乎也是志在必得。
谁知正在此时,一个少女清冷凛冽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骤然冷笑着发了声:
“——父皇,既然太子忙于为母后守灵之事,不便操心旁事,那么女儿呢?不知事关母后的丧仪,我这个母后嫡出的公主,是否有权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