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信步走入营地,四周皆是兴奋异常的右屯卫兵卒,房俊叮嘱高侃:“此次回京,本帅邀请禄东赞之子赞婆同行,其麾下万余胡骑也出了不少力,要妥善安置。”
“喏!”
高侃应下,略有迟疑,问道:“大帅这就入宫觐见太子?府上家眷尽在营中,高阳殿下与武娘子早已等候多时”
房俊脚步微顿,往营地之中瞅了一眼,强忍着思念之情,摇头道:“局势岌岌可危,当尽快入宫与殿下商议退敌之策,家眷私情暂且放在一边。”
李承乾的确对他极为信任,倚为肱骨,言听计从。但君臣之间到底有别,若是返回长安之后将家国大事放在一旁,先行与家眷相会,难免有持宠生娇、家国不分之嫌疑。
眼下局势岌岌可危,若不能上下一心团结协作,反而因为这等事情生出嫌隙,得不偿失。
高侃颔首,再不多言,引着房俊直至玄武门下。
玄武门上,北衙禁军上下见到右屯卫营地震天而起的欢呼,亦被情绪感染,振臂高呼。
北衙禁军的对于皇帝的忠诚度天下第一,自然拥护皇帝的一切决定。太子乃是李二陛下册立,在李二陛下废黜之前,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帝国储君,任何人亦不能取而代之。
关陇叛军骤然起兵攻入长安,意欲废黜东宫另立储君,这在北衙禁军看来是绝对不可接受的,所以军中上下立场非常坚定,牢牢的站在东宫这一边。
眼下正值关陇势不可挡之时,天下门阀尽皆起兵襄助、追随其后,东宫势单力孤不可力敌,连皇城都已沦陷,太极宫更是危在旦夕,此等危急时刻,房俊统御数万精兵奔袭数千里驰援东宫,将会使得不利之形势一举得到逆转,北衙禁军亦是士气大振。
得到房俊遣人通禀,张士贵与李君羡一同走下城楼,数百北衙禁军全副武装立于玄武门内,张士贵摆摆手,便有人搬动绞盘,高大厚重的城门“咯吱咯吱”向内拉开。
禁军队列整齐小跑着来到玄武门外,于城门两侧列阵。
火把映照之下,房俊单人独骑来到城门之前,翻身下马之时,张士贵、李君羡已经一起迎了上去。
“见过虢国公!”
房俊先向张士贵施礼,而后李君羡向房俊施礼。
“见过越国公!”
相互见礼,张士贵上前两步,拍了拍房俊的肩膀,一脸欣慰赞赏,不吝与溢美之词:“此番直奔西域、转战数千里,连战连捷大振国威,二郎当得起一句无双国士之赞誉,青史之上,亦将名垂千古。”
房俊忙道:“岂敢当得起这般谬赞?实乃三军用命,方才侥幸得胜,断不敢揽军功于己身,贻笑大方。”
“哈哈!吐谷浑、突厥、大食,诸多强敌连番被二郎斩于马下,放眼朝堂,此等功勋又有几人能及?再重的赞誉,汝也当得!”
张士贵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是各种羡慕嫉妒。
身为武将,谁不是梦想着擎天保驾于内、斩将夺旗于外,一生功名赫赫千秋,建功立业百世流芳?然而想要名垂青史,除去本身之实力强横之外,运气亦是不可或缺。
若非柴哲威当初怯敌畏战,面对太子诏令称病不出,致使房俊不得不率军出镇河西,又何来之后连续击溃吐谷浑、突厥、大食人这一桩桩赫赫功勋?
想他张士贵自诩当时名将,实力不逊色于任何人,奈何却总是运气差了一些,从未真正独当一面
时也,命也。
张士贵戍守玄武门,不能擅离职守,由李君羡带着房俊一道由玄武门入城,穿过内重门,直入太极宫。
穿过内重门的时候,诸多安置于此处的皇家内眷纷纷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观望这位率军突袭数千里驰援东宫的“功臣”。
皇宫大内,便是一个大江湖,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利益,自然便衍生出数之不尽的派系。有人依附于东宫,自然便有人与东宫对立,朝局跌宕牵动着宫内诸多人的利益,覆亡或者兴盛,都意味着人心的顺从与抵触。
有人庆幸于房俊忠心耿耿、奔袭数千里驰援东宫,也有人暗恨他横生波折,导致当前局势再度发生变故,关陇门阀唾手可得的胜利又要迁延时日
一道道目光投注在身上,神色各异、情绪不同,房俊视若不见。
他的目光只在两侧房舍的门前一扫,便凝聚在一张清丽脱俗、秀美无匹的面容之上。
乌鸦鸦的青丝盘成精致的发髻,露出晶莹如玉的耳廓,洁白修长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优雅,窈窕的身姿罩在一件简朴的道袍之内,风吹衣袂,翩然若九天玄女。
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仿佛蕴满了一泓秋水,波光潋滟之间,情意盈盈。
四目相对,情意缠绵,一切尽在不言中。
房俊微微颔首,目光自长乐公主秀丽无匹的面容上挪开,落在旁边另一张清秀端庄的俏脸上。与房俊目光相触,晋阳公主秀眸之中光彩闪闪,举起一只雪白的小手用力挥了挥,一改往昔人前之端庄,雀跃非常。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