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剽悍善战,似乎出生之时便将所有的智慧献祭上苍,换来一身作战之天赋,唯有身临战阵之时,方能够焕发出夺目之光彩。
此刻他横刀在手,一马当先,率领身后兵卒如同一柄尖刀一般撕开战场,杀出一条血路直插地方主将阵地。
身边亲兵哪里敢让他亲冒矢石?一个个奋勇争先,抢在薛万彻前头斩杀敌寇,聚拢唐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聚拢三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内杀去。
渊净土正率队抵抗,希望能够杀到城墙下组织军队展开反击。然而他越是往前冲,觉得迎面而来的压力越大,等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三十丈的地方,迎面而来的唐军陡然增加,密密麻麻潮水一般涌来,顷刻之间便将他团团围住。
渊净土大惊失色,意识到大事不妙,战局已然彻底倾颓,再无回天之力,连忙带着亲兵扭头就跑。
可唐军潮水一般涌来,哪里还容他逃脱?
无数横刀长矛自四面八方刺来,身边亲兵一个一个哀嚎着被屠戮身死,渊净土面色惨白,手中长刀奋力挥舞。他身躯高大刀法高绝,乃是高句丽数得着的猛将,长刀挥舞一团,刀光有若匹练一般,周边几个唐军试图上前,被他一顿乱刀杀退,一时之间,居然奈何他不得。
薛万彻正巧赶到,顿时大怒,大叫一声,将身前兵卒驱散,让出一条通道,提刀便向渊净土杀去。
攻破大城山城,阵斩敌军主将,这桩功勋他薛万彻吃定了!
他身形健硕,步履矫健,几个箭步便尽皆渊净土,手中横刀当胸一摆,就待大吼一声,把敌将斩于刀下。
倏然,耳旁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弓弦震响,数枚弩箭射来,不分先后射中渊净土的身躯,渊净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砰然倒地。
薛万彻:“……”
他卯足了劲,就等着一刀劈了这个敌将把功勋收入囊中,却不料被人用弩箭射杀,狠狠将他晃了一下……
登时恼羞成怒,大叫道:“谁!是谁?”
周边围拢的唐军见到薛万彻发怒,各个惊惧,“呼啦”一下散开,只留下一小队弩兵站在场中,茫然无措。
薛万彻咬着牙瞅着这群弩兵,却也无可奈何。
渊净土身上中箭七八支,可是这一队弩兵足有三十余人,各个手持劲弩,显然有人发射有人没有,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齐惩罚吧?再者说来,兵卒为了护卫主将射杀敌将乃是理所应当,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可是这一桩沉甸甸的功勋立时抵消大半,薛万彻差点郁闷得吐出一口老血……
狠狠等着这群弩兵一眼,他牛眼一瞪,环视四周,大吼道:“都愣着做甚?速速攻陷山城,会师各部围攻平穰城!”
“喏!”
四周兵卒齐声应诺,转头向着散乱崩溃的守军追杀而去,山城之内厮杀震天,时不时的震天雷轰然响起,漫天大雪之下杀得血流成河、热火朝天。
薛万彻忿然咒骂几句,上前两步俯身看着地上被射成此谓一般的高句丽武将,对身边亲兵道:“尔等认得此人?”
亲兵们哪里认得?纷纷摇头。
薛万彻喝道:“既然不认得,还不赶紧去寻几个俘虏来指认?这万一弄错了,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俘获或者枭首,都要确认身份,万一弄错了,丢人事小,若是被对头弹劾一个“冒领军功”,那可就打发了,严重的时候不仅官职爵位一撸到底,甚至发配三千里都有可能。
亲兵赶紧四下寻找俘虏,不久将几个被俘获的高句丽兵卒带来,让其当场指认,确认是大城山城守将、大莫离支渊盖苏文的同胞兄弟渊净土,薛万彻这才放心。
指挥亲兵将渊净土枭首,扒下其身上的衣袍将首级裹了,让一个亲兵系在腰间,等着战后向军中司马叙功。
主帅已死,大城山城内的高句丽守军群龙无首,本就被冲进城来的唐军打得节节败退,此刻更是士气全无,很快便彻底溃散,降的降逃的逃,唐军迅速占领山城,代表薛万彻的旌旗在城头竖起,大雪纷飞之中迎风飘扬。
渊盖苏文清晨起床,在侍女服侍之下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棉袍,简单用了早膳,便赶到大莫离支府的前厅正堂处置公务,接待文武官员。
大雪飘飘,穿着粉红裙裾的侍女步履盈盈亦步亦趋,手上撑着一柄来自江南油纸伞替他遮挡雨雪,庭院里冰雕玉砌,清冷幽静。
尚未等到他来到正堂,便见到亲兵飞快前来通秉:“启禀大莫离支,唐军已经于半个时辰之前发动攻击!”
渊盖苏文站住脚步,蹙眉问道:“唐军发动多少兵力,主攻何处?”
那亲兵道:“据前线回禀,唐军倾巢而出,向着城外的防御阵地猛攻,至于主攻方向……似乎是全线猛攻。”
渊盖苏文吓了一跳,赶紧加快步伐,赶到正堂。
堂内已然汇聚了朝中绝大对数的文武官员,正站在一处吵吵嚷嚷,见到渊盖苏文沉着脸入内,赶紧噤声,齐齐上前见礼:“下官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