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
晋王李治浑然不以为意,他根本就没看鲜于氏一眼,只是恭敬的对申国公说道:“此处以您为尊,要不由您来审?”
高士廉哼了一声:“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您的面前,谁敢为尊?殿下这般抬举老臣,实在是令人惶恐,若是不知情者听闻此事,说不得还以为老臣倚老卖老、欺辱殿下呢。”
一番话不咸不淡夹枪带棒,说得李治面红耳赤。
到底还是欠缺了阅历城府,略微占得上风便有些沾沾自喜,想要一举将高士廉压制住,却不料被人家反唇相讥,丢了不大不小一个脸
自讨了一个没趣,李治不在撩拨高士廉,肃容道:“人犯可曾验明正身?”
“回殿下,人犯乃高府管事鲜于贲,确认无误。”
“很好,”李治点点头,冲着那鲜于贲道:“本王冒雨将你拘捕,你可知所为何事?”
那鲜于贲三十许的年纪,身材高大面相粗豪,可是自从进屋以来便垂着头,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此刻听到李治问话,答道:“小的知道。”
小的知道
审讯过程看来会很顺利,这人丝毫没有抵赖到底顽固不化的打算。
李治趁热打铁,追问道:“有人招供是由你编纂出长乐公主与房俊之间的流言,而后更是四处散播致使谣言闹得满城风雨,你可认罪?”
鲜于贲颓然道:“小的认罪。”
屋子里众人都有些意外。
这也太顺利了吧?
须知高士廉无论在朝中的地位、在陛下面前的分量都绝对是重量级人物,身为高家的管事,若他咬紧了牙拒不招供,难不成还能有人敢对他屈打成招么?
说到底也不过是有人举报,又非是真凭实据,要死了不松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这人却招认了
李义府眯了眯眼,瞄了一眼晋王殿下清秀俊朗的侧脸,心底佩服。
高士廉花白的眉毛微微一蹙,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侧的鲜于氏已然按耐不住,失声惊问道:“你是傻了吗?那房俊是谁你大抵都不认识,何故却构陷于他?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若是有你便说出来,自有老身给你做主,咱们高家的人还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老妪怒气勃发,当场叫嚣,哪怕是晋王在座也丝毫未曾放在眼里!
说到这个性格,高家四郎高真行倒还真是一脉相传
鲜于贲脸色灰败,目光游移躲闪,不敢同鲜于氏对视,讷讷不言。
高士廉心底一沉,愈发觉得古怪。
李治听了鲜于氏指桑骂槐的话语倒也不恼,慢条斯理问道:“鲜于贲,那么本王来问你,你此举是何用意?是与长乐公主有怨,还是有房俊有仇?亦或者说是有人指使于你?”
李义府心中一紧,这就图穷匕见了么?
构陷污蔑的痕迹太过粗糙,有些不够细腻,效果虽然大同小异,但是在他看来完全可以在细节上多多雕琢一番,更加委婉一些,那样整个谋划就显得愈发完美了。
构陷栽赃也是一件技术活儿
高士廉则觉得似乎有一声炸雷在耳畔响起,一瞬间所有先前觉察到的不妥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这是要诬陷老夫么?
鲜于氏到底不过是一介女流,或许在后宅之内尚能威风八面,但是面对朝堂上的波诡云翳却缺乏足够的敏锐,此时听到晋王之言,她居然冲着晋王露出一个微笑,觉得这位殿下固然没给他们高家面子,大抵也只是当真是因为皇命在身不敢疏忽,这会儿不是又主动帮着高家说话了么?
是呀,定然是有人指使,否则鲜于贲这么一个家仆哪里懂得什么公主和大臣的风流韵事?
她给鲜于贲鼓气:“对对对,定然是有人指使你,又或者是胁迫于你?定然是这样了!你放心,有我和家主给你做主,谁敢胁迫你就大胆的说出来,老身让他好看!”
晋王李治似笑非笑,随口道:“没错,有谁指使你就说出来,有本王给你做主呢,有什么好怕的?”
鲜于贲神情挣扎,听到李治的这句话时明显浑身一震,最终颓然道:“指使小人的是家主。”
鲜于氏瞠目结舌,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高士廉反倒“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是怒极的笑声,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当初房家下人指证房俊的时候,便曾上演了这么一幕
风水轮流转么?
辅机啊辅机,老夫在你眼里当真是老得动不得了,一丝半点的威胁都没有了,连一个新的招数都懒得去想?
笑过之后,高士廉黯然叹气。
招数虽老,奈何却当真有效
或许自己当真应该致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