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家的祖父在礼部做侍郎,郑端的父亲则是翰林学士,天子近臣。
好一个俊俏儿郎,却只能文会上亲近亲近,不能拖进府里。
便起身,竟亲自去扶:“中直礼仪太多!你祖曾是天下文宗,你父深得我父皇之心。论起来,我与兄弟们在殿中念书时,教授诗经的正是你父亲。要论辈分,我算是你师兄,不必这么生疏。”
说着,竟一把握住郑端的手,肥腻腻的大掌抓着他不放,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不去。
郑端眉头微蹙,他不是纯然的文弱书生,暗暗使劲,抽回手来,立即后退几步:“大王,在下有一事要禀。”
“噢?中直有何事要说?尽管说来。”
“大王可曾听说过卫女、诗魂的传说?”
越王啊了一声,捋须道:“我在江南,当然听说过。还曾游过西林,可惜阳光普照日,卫女不肯与本王相见啊。”
“我有两位朋友,曾在西林桥畔、文昌阁里,分别见到了卫女、诗魂,据说也仰慕今日文会的热闹,仰慕您的德行。便托梦让我作说客,央求大王一件事。”
这下,不仅越王一脸惊奇,四周名士也看了过来:“你当真见到过卫女、诗魂?”
还有些西州本地文士听此,面露不屑。本地人对卫女、诗魂的传说更加熟悉。尤其是他们这些玩笔杆子的,谁不是弄名过来的?谁年轻时候没试着去西林桥畔夜宿,第二日谎称自己遇到过卫女,以证明才气?
谁料,郑端竟然不是空口而说,他自怀中取出一个香囊,解开,里面是一缕极长的、好似女子的青丝。向前献出:“耳听为虚,卫女予我此物为证,以取信于大王。”
越王取了这缕青丝,捻在手上,忽然鼻尖钻入一股带着松香的特殊香气,浑身一阵清凉通透。
他嗅了嗅,却见这缕长发忽然化作一股烟气,当着船上所有人的面,烟气幻化出了一个驾着油壁车的女子模样。
烟气勾勒的只是一个大致的形容。但风为裳,水为佩,只云烟朦胧的一笔,也可见摄人心魄的清艳绝色。
女子在车上向越王回身一笑,随即烟消。
越王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青烟在他五指间流去。急得他大叫:“美人休走!”
等回过神来,四周文士也是痴痴之态。
越王急切地一把抓住郑端的手臂:“刚刚那是谁?”
郑端道:“这就是西林桥畔长眠的卫女。”
这下,没有人再露不屑之色了,不少人失魂落魄,都像被那烟气勾勒的笑容勾走了心魂。
越王顿足长叹:“恨不能我生千年前,与佳人同游!”
他信了郑端所言,此时兴致高涨,问道:“卫女求你什么事?”
郑端笑道:“准确来说,是求大王的。卫女在湖西的西林桥畔,诗魂在湖东的文昌阁,隔着杳杳烟波。他们已非生人,不能擅自离开所属的地方。隔湖相望,却如天堑。因此,要请大王与各位才人,做一次鹊桥。”
“今日会上才人云集,江南文气,大半在此。据说,若能作出好诗,可以诗为桥,如作鹊桥,引卫女、诗魂跨过明胜湖,相逢。大王,此是极佳美事。何不在每个景点的吟咏诗中,再加一个带上卫女、诗魂任意典故的要求?”
他道:“若能以诗文作桥,助二人相会。卫女说,她必在西林畔,面见大王,亲自道谢。”
重重地在“面见”二字上咬了音。
越王好色,方才只见了卫小玉的一缕炁化的烟,就已经色授魂与,更想见到真容。
且更好面子。卫小玉与诗魂的传说流传多年,嫉妒死鬼也不好表现出来。
连忙道:“这有何难?对各位名士来说,随手加几个典故,做出能引动卫女、诗魂的诗作来说,不难罢?”
众文士都从刚才的恍惚里回过神来,读书人常常对这种风流佳话十分热衷。
何况,卫女、诗魂都是传说中才人水平的评判者之一。
如果说自己做不出能打动卫女、诗魂的作品,连为他们作鹊桥都不配,岂不是辱了自家偌大声名?
大凡要点脸,都得卯足劲,毫不藏私地贡献一身才华。
这场合可不能谦逊,更不能认输,一时都向越王拍胸脯保证:“那就从文昌阁作为景点的第一站,西林桥畔作为最后一站,我等不敢相辞!”
郑端见此,略松一口气。
场中其乐融融,众诗人当下捋袖子整衣裳,准备当个“诗文鹊桥”。
忽然,画舫上来几人,似乎是王府属官,一脸慌张,凑到越王身边耳语几句。
越王皱眉道:“知府、知县、以及当地的驻守百户找我?有什么要紧事,他们是朝廷命官,自可决断。本王是驻在越地的一个富贵闲人,哪里敢插手朝廷要务?”
“好了好了,不必多说。你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实在有什么需要我的,让他们等一等,今日文会结束,我就去见他们。”
属官还想再说,越王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