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者,可就地格杀!”
陛下晕厥,不知何时醒转,且即便醒转,又有谁知道龙体是否无恙?这个时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极大之动荡。身负宿卫京畿之责,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宁可杀错,也绝无放过。
况且这个时候召集人手的人家,又岂能无辜?
一道命令颁下,麾下左武卫兵卒随即杀气腾腾奔赴各处,将整个长安城控制起来。全副武装、形容剽悍的兵卒将各处里坊戒严,严禁闲杂人等出入,铁蹄铮铮、刀枪明亮,惹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一片杂乱。
程咬金全副甲胄、大马金刀的坐在营房之中,啧啧嘴有些犯了酒瘾,但想着今夜局势紧张不敢大意,便只能忍着,命人沏了一壶茶来,一边就着茶点喝茶,一边听取麾下请示、禀报。
长子程处默自外头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将兜鍪摘下放在一旁,做到父亲身前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吁出一口凉气。
然后抬头问道:“敢问父亲,吾家已然彻底站在晋王一边?”
储位之争,早已各方皆知,眼下最大机会的便是魏王、晋王这两位除去太子之外的嫡子,而此番左武卫乃是经由晋王一派的力荐方才代替东宫六率入驻长安,显然立场已定。
起码看上去如此……
程咬金拈着茶杯,蹙眉训斥:“你个混账东西是傻了还是怎地?陛下易储诏书未发,眼下之储君依旧在位,老子疯了去拥戴别个,想谋反不成?”
程处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满是懵然:“可如今山东、江南两地门阀皆支持晋王争储,父亲乃山东门阀除去英国公之外军权最盛,也算是在朝中的领袖之一,焉能置身事外?”
所谓“屁股决定立场”,程家乃是山东一脉,即便贞观以来这么些年走得并不亲近,但其中之利益纠葛是无法断然割舍的。在旁人看来,既然山东门阀支持晋王争储,那么程家以及麾下掌控的左武卫自然也理所当然的站在晋王一方……
然而程咬金不仅在外从不承认参预争储,即便是在家中也不曾对族中子弟表露立场,难免令家中上下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听闻程咬金之言,程处默愈发糊涂了……
程咬金黑着脸,叱道:“放屁!狗日的两地门阀!你得记住,咱们程家首先是臣,是陛下的臣子,任何时候都要以陛下之令谕为先,便是披肝沥胆、马革裹尸,亦在所不迟!储位乃帝国根本,自有陛下乾纲独断,陛下立谁为储是陛下之事,吾等人臣只需效忠陛下,其他与吾何干?”
人在官场,难免权衡利弊患得患失,谋求私利天经地义,即便是皇帝不可能禁绝。
但底线不能随意突破!
何谓底线?
两个字:忠君!
陛下一日未曾驾崩,便一日为帝国之主宰,乃人臣效忠之对象!
至于储君……那得到了陛下驾崩之后,陛下立谁为储,自然便是名正言顺之新君。
岂能因为自身之位置、利益,而藐视皇权,企图左右陛下之心意,于废立储君之事中谋求利益?此乃取死之道,纵然一时得逞一时后患无穷难逃清算,智者所不为也。
程处默听得一头雾水,既然置身事外,那又为何暗地里多方谋算,接受晋王一派的举荐?
不过话说到这里,纵然不懂也不敢再问,自家父亲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一个校尉从外头快步而入,禀报道:“启禀大帅,刚才发现有至少不下百人进入东宫,然后整个东宫戒严,不许人靠近!敢问如何处置?”
程咬金想了想,摆手道:“毋须过问,就当作看不见。”
然后又补充一句:“东宫附近的兵卒全部撤回来,即便东宫有人试图出城,也不必理会。”
一旦陛下身上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储位之争将会瞬间爆发,东宫会成为各方合力供给之目标,他可不愿意东宫内眷、世子惨死在自己面前。
尽管眼下晋王势大,但做人留一线,日后未必没有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