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摸了摸下巴,有些羡慕道:“尉迟老黑太鬼了啊,居然想出这么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早知道我也这个干了,何必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两面不是人呢?娘咧,让他激灵了一回。”
程名振没理会他的牢骚,赶紧传令全军停止前进,以免接近东宫六率之后导致大战意外开启,然后调转马头赶赴中军,向李勣轻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之前有右侯卫作为缓冲,他尚可静观其变,现在右侯卫跑了,他已经直面东宫军队,就必须跟李勣要一个明确的态度了……
……
李勣正在中军指挥大军渡河,灞水东岸的“玄甲铁骑”已在河边集结,有条不紊的渡过浮桥。王瘦石负责指挥“玄甲铁骑”,最先一批过河,见到部队渡河顺利,便抛开心腹亲信,策骑直奔中军来到李勣身边,尚未来得及说话,便有斥候飞奔而来。
“报!启禀大帅,鄂国公带领麾下右侯卫临阵脱逃,沿着灞水向北而去……”
中军附近的将校兵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表达震撼的心情。
那可是尉迟敬德啊!大唐赫赫有名的猛将,当年曾陪着陛下于榆窠打猎碰上王世充的军队,其部下骁将单雄信前来挑战,被尉迟恭大战十余回合之后挑落马背,后来更是护着李二陛下击溃十倍于己的强敌,俘虏无数,堪称武力值逆天,妥妥的勇冠三军!
这样一位名满天下的当世名将居然临阵脱逃?
李勣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捋着胡须沉吟未语。
刚刚抵达的王瘦石已经怒气勃发,尖声怒道:“反了,反了!尉迟敬德畏敌怯战,临阵脱逃,此乃死罪,依军法当斩!英国公速速派人追击,定要将此獠乱刃分尸,以正军法!”
此言一处,周围将校纷纷怒目相向。
临阵脱逃的确是死罪,但此乃军中之事,当以军法处置,何时轮到一个阉人指手画脚、横加干涉?
王瘦石犹自不觉,见李勣不为所动,愈发恼怒,戟指叱道:“英国公糊涂!此等临阵脱逃之举恐影响军心士气,一旦使其因此受挫,便是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如此心慈面软、优柔寡断,吾等大事如何能成?”
话音未落,周围喝叱咒骂之声四起。
“放肆!”
“住口!”
“汝不过一阉人而已,胆敢指责大帅,该当何罪?”
“啰嗦个甚,此獠对大帅不敬,干预军事、胆大包天,干脆拖出去一刀砍了才清净!”
“说得对,当初割了鸟,这回割了头!”
自辽东一路返回途中,王瘦石出入中军如入无人之地,对李勣更是颐指气使、毫无尊敬可言,军中上下早已心生不满,只因李勣一直压着,这才敢怒不敢言。此刻见其不仅喝叱李勣,更插手军务,这群骄兵悍将哪还能忍?纷纷张口喝骂,言语极其不逊,有两个脾气火爆的校尉更是甩蹬离鞍跃下马背,两个箭步窜到王瘦石面前,要将其当场拿下,以军法处置。
眼瞅着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校尉到了马前,一脸狠戾之色的张手便牵住马缰,而一旁的李勣依旧沉吟不语,呈现放空状态,好像浑然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无意阻止……王瘦石顿时慌了。
唐军纪律森严,将校兵卒绝对不敢行差踏错,但同时唐军也最是嚣张跋扈,这是无数的战功所支撑起来的桀骜,他们不仅不将番邦强军放在眼里,也不将朝中重臣、世家门阀放在眼里,从来都只是信奉“武力可以砸碎一切”……
王瘦石知道自己一个阉人的身份根本不会让这些骄兵悍将有所忌惮,赶紧挥舞马鞭抽在一个校尉肩膀,大声呵斥欲将其吓退,但另外一人却一步踏前,劈手捉住鞭稍,另一个则一手拽住马缰,一手探出,拽住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