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便一日不能将其宣之于口。所以此等情形之下,李二陛下依旧是大唐之主,张士贵这番话语半点瑕疵也无。
然而事实却是,谁都知道陛下已经殡天……那么张士贵这番话的真实含义,便颇为耐人寻味。
房俊换了一个角度,重新提问:“虢国公征战半生、经验丰富,认为当下之局势,东宫可有胜算?”
或许是夜幕之中风雨之下,也或许是左近无人不虞话题外泄,张士贵坦然道:“胜败之重点,在于驻守潼关之李勣,东宫说了不算,关陇说了更不算。因为双方如论那一个最终胜出,都要仰望李勣的脸色——李勣若想‘匡扶济世’,关陇便是谋逆篡位,李勣若想‘拨乱反正’,东宫便是死有余辜……所以,此刻东宫与关陇打生打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脸唏嘘之色,好似认为唯有“和谈”才是消弭兵灾的最好办法,如今放弃和谈生死相搏,何其蠢也……
房俊却不会被他的表情所误导,耳畔雨声如骤,大风漫卷雨滴挥舞泼洒,头顶的华盖也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沉声道:“虢国公何必欺我?即便是李勣,也是说了不算的。”
“轰!”
一声春雷在九天之外炸响,余威震震,一道树杈一般的闪电划开夜幕连接天地,一瞬间照亮四野。
张士贵瞪大双眼,难掩震骇之色,失声道:“你说什么?”
房俊面带浅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虢国公要谨记自己的职责与本分,你效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李唐江山、是这亿兆黎庶!太子之所在,乃是江山稳固之根基,若东宫覆亡、太子身陨,意味着大唐之正统传承不在,其后患之严重极甚,有唐一朝,帝位传承将会伴随着腥风血雨,直至每一次的帝位更迭耗尽了这个帝国的最后一分元气,于残垣断瓦之中轰然倒塌,天下黎民陷于水深火热……虢国公是要将这天下推入这般生灵涂炭之境地,还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张士贵面容冷硬,心中却早已洪水滔天!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知道些什么?
但是这话问不出口,只要问出来,就意味着自己承认了房俊的所有猜测……毕竟,房俊也只能将这些当作猜测。
张士贵目露精光,整个人犹如猎豹一般在马背上气势全开,紧紧盯着房俊,一字字问道:“越国公此番言语,到底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