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长孙无忌答应得这般爽快,这与预想之中胡搅蛮缠执意与东宫开战完全不同,使得令狐德棻一时间也分辨不出长孙无忌倒是是否伪装,难道偷袭东内苑一事,当真不是长孙无忌暗中谋划?
若如此,那房俊这狗贼也太过阴险了
不过眼下最为重要之事便是和谈,只要长孙无忌答允不会在右屯卫挑衅之下发动大规模的战争,那么还有可能通过努力将和谈延续下去。
他对长孙无忌道:“如此甚好,吾这就动身前往内重门,努力争取将和谈进行下去,还望辅机信守承诺,勿要使吾失望。”
虽然长孙无忌答应得痛快,但他还是警告了一句,以免这家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自己一走,便恣意对东宫发动战斗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吾虽然答应你,但战场之上行事瞬息万变,万一房俊当真发疯前来偷袭,导致军队损失惨重,甚至丢失战场,那时候便不得不给予还击,总不能一味退让,忍气吞声吧?若是士气遭受影响,军心动摇,那可就大事不妙。”
令狐德棻白眉紧蹙,忧心忡忡。
关陇军队没有多少正规军,绝大部分都是各个家族的私兵,甚至奴仆、庄客等等聚集一处,看似人多势众浩浩荡荡,实则战斗力不高,否则也不会以数倍之兵力狂攻皇城数月不果。
这种乌合之众最大的弊端甚至不在于战力低下,而在于士气难以维系。顺风顺水的时候各个勇猛剽悍,逆境之中却极容易士气崩溃、军心涣散,一场小小的失利就有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长孙无忌一手掌控着这十余万乌合之众,努力维系军心稳定、士气高涨,殊为难得。
再要求他在右屯卫有可能的狂攻之下一味退让,同时还要保证军心稳固,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他只能叹息道:“局势如此,为之奈何?只希望辅机能够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意气而将整个关陇陷于险地。毕竟眼下最大的敌人很有可能并非东宫,而是李绩。”
这场“兵谏”继续进行下去,结果只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关陇与东宫两败俱伤,李绩坐享其成。
唯有赶紧结束“兵谏”,双方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将各自利益划分得清清楚楚,这才能将李绩的威胁抵消
他相信长孙无忌明白这个道理,能够顾全大局,而不是以长孙家的利益为重,恣意将和谈耽搁下去。
令狐德棻走出偏厅,带着家仆私兵策马疾驰,直奔太极宫而去,试图进行努力挽回行将破裂的和谈。
长孙无忌坐在偏厅内,喝着茶水,冷哼一声。
顾全大局?
屁的大局!
老子甘冒奇险、殚精竭虑的绸缪了这一场“兵谏”,试图将关陇门阀重新推上朝堂中枢,重现贞观初年之时的辉煌。然而到了现在,你们却意欲将主导权从我手中抢走,将最大的利益攫取至你们口袋里,然后还要让我顾全大局?
简直岂有此理!
他唤来一个家仆,小声吩咐道:“去告诉长孙嘉庆,房二若是采取报复,目标极有可能是通化门外的军营,让他严阵以待,小心防御。一旦房二当真开战,让长孙嘉庆瞅准时机,狠狠的打回去!”
唯有大战重新开启,他才有可能将丢失的主动权抢回来,但是同时也要顾忌其余关陇门阀的心态,不能过于强硬,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简直天赐良机
龙首原上,大明宫。
天色透亮之时,冰雨已然停歇。北风瑟瑟,天气阴冷,殿宇楼台、亭阁花树的表面都冻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气度恢弘的宫阙由此平添了几分华丽凄美,恍若仙宫。
东内苑,无数兵卒穿行其间,一尊尊火炮被马车拖拽驶出城门,数千具装铁骑立于城门之外,一队队火枪兵感到具装铁骑一侧列阵,万余兵马有条不紊的完成集结。
房俊顶盔贯甲,大马金刀的坐在城下兵舍之内,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着高侃的汇报。
王方翼、辛茂将、岑长倩等心腹亲信围在左右,亲兵把守门口,不许任何人等靠近。
高侃道:“那支安西军已然连夜撤至河西,军中可能有百骑司的暗谍,但是没关系,这支军队将会一直撤回西域驻守弓月城,三年之内除非阵亡,否则不会有一人脱离。事先预备好的阵亡兵卒也已经送抵渭河之北掩埋,坟地那边已经先后掩埋了数千人,这么点人放进去混在一块,任谁也分辨不出,即便事后调查,也查不出任何确凿证据。”
他办事,房俊自然是放心的。
这位渤海高氏的旁支子弟参军虽然没几年,也没什么惊才绝艳的能力,但是胜在一个“稳”字,办事稳,打仗更稳,几乎从来都不会犯错误,若是有朝一日败阵,那可是敌人实力远在他之上,不可力敌。
反过来说,只要高侃麾下的军队始终保持着战力优势,所率领的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那么几乎可以屹立不败。
房俊对高侃道:“大军集结完毕,不必急于行动,只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