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有些事情说得做不得,而有些事情既不能做,更不能说
纵火烧毁账册以抵抗朝廷的稽查,这种事自大唐立国以来不仅见所未见,更是为所未闻眼下虽然有皇室诸王联名上书保住了他的军权爵位,然而这只是因为太子与房俊的手段太过酷烈,在他未有明显错误的情况下悍然稽查账册,这使得皇室诸王兔死狐悲,为了敲山震虎让太子的手段有所收敛,而绝非是站在了他这一边。
说白了,似太子这般想要对付谁就直接上门稽查的手段要不得,而他柴哲威悍然烧毁账册的举措更是错上加错
更何况那玄武门是什么地方
宫禁之咽喉、大内之锁钥那等地方何其敏感皇帝怕是做梦的时候都担忧着玄武门的安危,柴令武说出这般不知轻重的话语,一旦传扬出去,他柴哲威势必回成为整个皇室的眼中钉
谁敢让玄武门有一丝一毫的危机
真真是不知死活
柴令武没料到自己不过是顺口一句戏言,却使得兄长这般大发雷霆,妻子巴陵公主还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呢,他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道:“不过是随口一说,谁又敢当真去做大兄何必这般说我话说回来,那些个关陇贵族们当年支持陛下从玄武门杀入皇宫,这才奠定了陛下的江山,如今太子储位不稳、晋王步步紧逼,谁料到哪天玄武门之变就会重演说不准到时候那些个关陇贵族就会逼着大兄杀入玄武门,扶持晋王登基哎呦”
却是柴哲威火冒三丈,起身狠狠不巴掌抽在柴令武脸上,怒目喝骂道:“放肆吾柴家上上下下忠心耿耿,岂能行下哪等乱臣贼子之所为这种话你若是敢说第二遍,吾便大开宗祠,将你迁出族谱、逐出家门,从此之后与柴家一刀两断,死了也不得入柴家之祖坟”
柴令武一张脸殷红如血,气得瑟瑟发抖,捂着脸歇斯底里大叫道:“好好好,你怕是老早就看我这个弟弟不顺眼了吧别整日里摆出这样一副忠君爱国的君子做派,你心里那些个龌蹉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逐出家门这句话怕是很早就想说了,不就是害怕我这个驸马依仗着陛下之威势,将来抢夺了你的爵位么呸老子不稀罕房二能自己挣一个国公爵位,老子也能左右不过是时运不济、运道未至而已。还有,你私底下一边勾搭关陇贵族,一边与荆王暗昧不清,真当谁是傻子看不出来你心里怎么像等到哪天柴家被你拖累的时候,别哭着来求我左右不过是从龙之功而已,你想要,老子也想”
言罢,起身一脚将案几踹翻,怒气冲冲大步离去。
巴陵公主在一旁目瞪口呆,不知这兄弟连个怎地就吵到这个份儿上
柴哲威气得浑身血脉倒流,恨不得抽出腰刀追出去将这个混账一刀劈死,一了百了
听听他说的那是人话么每一个字都能将柴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的确,你是驸马,纵然有那样一天也会被皇帝赦免死罪,可全家老小的命在你眼里当真就一文不值,犯得着这样恶毒的诅咒
简直该死
巴陵公主站起身,尴尬道:“两兄弟何必这般不留余地的吵闹谯国公不必生气,待本宫回去劝劝他,让他来给谯国公赔礼道歉。”
柴哲威压制着火气,狠狠喘了口气,施礼道:“让殿下看笑话了道歉就不必了,只不过微臣希望殿下能够劝劝那个孽障,说话行事应当谨慎处之,不能脑子一热便胡说八道、胡作非为,这般狂悖,真当那些个风闻奏事的御史言官是吃素的一旦就此事上书弹劾,柴家怕是立马风雨飘摇,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巴陵公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虽然是皇室公主,可既然下嫁到柴家,那就是柴家的人,最是容易遭受牵累。
随意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她也觉得自家郎君最近愈发莫名其妙,不仅时不时的发脾气,而且性格膨胀的厉害。以往每每谈及房俊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今日却能够说出“房二自己挣出一个国公爵位,老子也能”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来。
谁给他的信心和勇气
待到兄弟和弟媳都走了,柴哲威才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案几。
眼下虽然逃避了政事堂论罪这一个环节,看似太子一系已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他却知道危机远远未曾度过。皇室诸王之所以联名保他,并非是因为跟他站在同一战线,而是想要以此来打压一下太子,不让有了监国之权的太子太过于激进,最终动了皇室的利益。
谁知道后续是否会针对他有什么样的惩罚
尤为重要的是,刚才柴令武那一番看似胡说八道的言辞,其中又有一点引起了他的警觉
当年陛下依靠着关陇贵族的支持才能够从玄武门击溃李建成,从而杀入皇宫软禁高祖皇帝,一举奠定大业。玄武门可谓是陛下的“龙兴之地”,这样一个宫禁咽喉、大内锁钥,无论怎样的重视都不为过,暗中不知埋下了多少后手,只为了确保玄武门的安全。
就凭他柴哲威统领左屯卫一军之力,当真有朝一日能够攻破玄武门,重演当年陛下逆而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