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冷冷扫了眼尚趴在不远处雪地里的张晋,低头对长孙冲喝道:“老子没力气拖着你到太极宫,是你自己起来跟着老子走,还是老子让人将你捆了双手,让战马拖着你走”
若是这么路将长孙冲拖到太极宫,那可就过分了。
且不说长孙冲下半辈子算是没脸见人了,长孙无忌为了维护长孙家的脸面,亦不得不跟房俊死磕,不死不休。便是李二陛下,也必然恼羞成怒,不可能放过他
现在这件事,怎说都是长孙冲理亏,自己虽然反应过激了些,可谁叫咱是房俊呢棒槌楞怂二百五这些诨号可不是让你们白叫的,不这么干,那咱还是房俊么
长孙冲听,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张俊秀的小白脸已然污浊不堪,浑身上下片狼藉,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子弟的风范气度狼狈到了极点
可他不敢不站起来,这个棒槌行事毫无顾忌,若当真将自己绑在马尾巴上,那可就成为全长安城的耻笑。现下虽然丢人,毕竟只是在神机营内部,形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房俊冷眼瞅了瞅尚在犹豫不决的神机营将士,猛地大喝声:“赶紧给老子都滚”
随着这声喊,神机营兵卒如梦初醒,相互对视眼,然后“呼啦”声撒腿便跑,哄而散,片刻之后,只余下几个长孙家的亲兵和心腹族人,面面相觑,不敢舍下长孙冲。
长孙冲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幕,顿时心灰意冷,悲从中来。
自己费今心机,想要全盘掌控神机营,可是到头来,却弄得军心涣散离心离德。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死皮赖脸的从房俊手里将神机营谋夺而来呢
真真是自找的啊
刘仁轨上前步,满脸担忧的说道:“侯爷,这有些过了吧”
虽然对于房俊的粗暴风格很是欣赏,但刘仁轨毕竟老成持重,很是为房俊担忧。毕竟长孙冲可是长孙无忌的长子,是陛下的女婿,又是军主将,被房俊这般羞辱,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而席君买和干亲兵部曲,则眼睛放光的看着房俊,那崇拜之情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太牛了
不愧是横行关中的大棒槌啊
尤其是刚刚拖死狗般将长孙冲在雪地里拖行的那幕,带给众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当朝第权臣的公子又怎样皇帝的女婿又怎样神机营的主将又怎样惹了咱们侯爷,分分钟教你做人
房俊回头看看失魂落魄的长孙冲,冷笑道:“长孙驸马,请吧”
长孙冲木然的跟在房俊身后
阵寒风吹过,细密的雪花又飘飘洒洒的飞扬起来,整个长安城亭台楼宇被飞雪渲染得愈发迷茫,彷如蒙上了层薄雾,萧索凄冷之中,倒也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今冬的雪势较之去年小得多,却也频繁得多,往往先前还是冬阳普照,阵北风带来片云彩,便是飘飘扬扬的场小雪。
不过这种程度的降雪并不会对百姓的生计造成影响,更不会发生以往那种房屋倾颓积雪受灾的情况,反而会冻死田间不少害虫,适当的给土地补充降水,来年春天,想必会是个好年景
太极宫,立政殿。
李二陛下刚刚脱掉皮裘大氅,换了身清爽便捷的常服,坐在太师椅上,惬意的捧着茶盏喝着香茶。
往椅背上靠,背脊得到承托,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不由得暗暗赞叹,房俊那混小子尽管有百般的不是,可是这脑袋瓜子绝对好使,经他手里琢磨出来的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却往往更能平添生活的情趣。
李君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殿门口,尚未来得及通报,已被眼尖的李二陛下发现,招招手,让他不必拘礼,赶紧进来。
径自来到李二陛下面前,李君羡单膝跪地,回禀道:“启禀陛下,野树林那边的冲突已然结束,不过新乡侯大抵不肯善罢甘休,已然拉着长孙驸马,前往太极宫而来,想要让陛下金口决断,讨个公道。”
“你且说说,这前后过程。”李二陛下悠然饮茶。
李君羡当即将“百骑”的快讯娓娓道来,极尽详细,却没有字半言的评述,完全是叙述事实。开玩笑,那两位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旁人或许并不知晓,常伴君侧的李君羡怎能不知可以说,这二位是陛下最看重的勋贵二代中的代表人物,不出意外,将来那肯定是要重用的,自己若是稍有偏颇之处,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
李二陛下听着李君羡的叙述,对于房俊斩断神机营校尉的肩膀,以及将长孙冲在雪地里拖行的情节,并未表露出喷怒,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掠过丝失望。
房家的家仆前去松鹤楼报信之时,李二陛下便在隔壁房间里,可以说前因后果他都清楚,现在更知道了来龙去脉,整件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之所以并未出面调停,实则是存了考校的心思。
直以来,他都甚是看重长孙冲,亦对这个外甥兼女婿极为喜爱,年纪轻轻便予以高位,只带其经受历练之后,便会予以重任,成为勋贵二代之中的佼佼者,迅速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