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上,盯着跳跃的烛火愣愣出神。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李二陛下对于房俊之宠溺放纵?
除去他自己的亲儿子,满朝文武、功勋二代,再也无人能够拥有房俊在李二陛下心目当中之地位。自房俊“开窍”而始,李二陛下对其极为宠爱,甚至倚为臂助,一路简拔加官进爵,直至爵封国公,臻达人臣之巅峰。
那厮才二十岁啊!
“一门双国公”看似房家无上之荣耀,但若非房俊而是换做他人,即便功劳与房俊不相上下,也绝无可能晋位国公。
这样一个“简在帝心”的臣子,李二陛下怎么会下旨刺杀于他?
窗外一声沉闷的滚雷,将李勣从沉思之中惊醒,他又坐了片刻,将那封战报装入信封放在书案之下的一个抽屉里,起身走到门口,拿起一把雨伞走出门去。
夜幕沉沉,雨水潺潺,空气中透着湿冷。
门外亲兵见到李勣出来,上前一步,问道:“大帅欲望何处,可要准备马车?”
李勣摇摇头,道:“毋须跟来。”
言罢,撑起雨伞,抬脚走进漫天风雨之中。
亲兵们见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拐进一侧的那个神秘跨院,遂收回目光,站在衙署门前当值。
李勣撑着雨伞步入跨院之内,屋檐下黑衣黑甲的兵卒屹立不动,对他视如不见。进了前厅,径自穿堂过室,正欲穿过天井抵达正堂,便见到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宦官迎面走来。
李勣止步,两人在天井之中相对而立。
看着老宦官那双眼白过多有如死鱼一般的眼睛,李勣语气不善:“是你下令刺杀房俊?”
老宦官身躯佝偻,单薄瘦小,整个人似乎油尽灯枯摇摇欲坠,偏偏脚下却站得稳稳当当,令人看去有一种极致的反差。
他淡淡开口:“有何不可?”
李勣蹙着眉,不满道:“这件事,你应当事先与吾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自行其是。”
老宦官那一张满是老年斑的脸似乎永远没有表情,但话语却是多了起来:“你与房俊私交甚笃,甚至两家更是通家之好,这一点吾可以理解。但你也应当知晓眼下乃是紧要之时,稍有不慎,所有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区区一个房俊,有什么杀不得?”
“嗬!”
李勣怒极而笑:“你以为吾前来质问,乃是因为你欲杀房俊?你以为房俊如今这赫赫功勋是怎么来的?你派去连个死士就想要他的命,结果如何?此番刺杀,无异于打草惊蛇,与亲口告知其张士贵已倾向太子有何区别?简直蠢不可及!”
老宦官面色阴郁,一双死鱼眼狠狠盯着李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