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李恪这个布告出,新丰县舆论纷纷。』天籁『.23txt.
老百姓颇是不以为然,这位吴王殿下看上去身份尊贵模样俊俏,原来也是个样子货,与那些黑了心的富户都是丘之貉。眼下雪灾严重,虽未到“易子相食”的程度,但多少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多少人被冻死,多少人挨饿?
可是那些住着华厦美屋,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妻妾成群仆役如云的权贵富贾,却吝啬于捐赠点点救命的钱粮,宁可让谷子堆积在粮仓里霉,也不愿施舍给灾民顿稀粥。
这样黑了心肝为富不仁的家伙,还要给他们勒石记功?
简直不知廉耻!
百姓们经过那块刚刚在渭水河畔立起来的大石碑,都轻轻啐口,心中不满。
权贵富贾们,更是纷纷关起门来破口大骂。
这个吴王殿下看似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谁知道却是个如此阴险奸诈的家伙?
自家没有捐多少钱,这名字往石碑上刻,不是要让新丰百姓骂上个几辈子?
虽然都是些淤泥里的升斗小民,骂破喉咙也不当的什么事儿,可再渺小那也是乡梓,同根同源衣带水,这要是“为富不仁,漠视乡梓”的议论传出去,自家的名声可就要臭大街了!
而且是遗臭万年那种!
这对于个生存在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年代的世家,那是顶顶严重,仅次于抄家灭族了。
可是哪怕再不满,骂完了,还得赶紧弥补。
如何弥补呢?
这倒是不用伤脑筋,不是怕自家捐的钱粮太少,而被百姓愤恨吗?那就再多捐点就是了……
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权贵富贾来说,累世积余,都是家资巨万,拿出点钱粮来赈济灾情,其实点问题都没有,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吴王殿下此策出,不愿意也得愿意了,除非想子孙都被乡梓戳脊梁骨。
既然非捐不可,那也就顾不得与魏王李泰的约定了。
捐千贯是捐,两千贯还是捐,何不趁此机会,将坏事变成好事,捐个头名出来,独占鳌头刻于石上,以供新丰的百姓世世代代敬仰,每当看到这块石碑的时候,都会竖只大拇指,说声“某某家恩义无双,惠泽乡梓”?
于是,原本冷冷清清的吴王殿下住处,瞬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把个吴王殿下美得冒泡,心舒神畅!
根本不用多费唇舌,城中富户便抬着箱箱的铜钱,车车的粮食,蜂拥而至,家比着家,家赛过家!更有甚者,早晨送来三千贯,闻听别家捐了五千贯,便在傍晚的时候再送来三千贯,仿佛那钱粮都是海潮涌上来的,眉头都不皱下,就是要个独占鳌头!
短短日之内,县衙的钱库堆满了铜钱布匹绸缎,粮仓堆满了粮食。
吴王殿下意气风,大手挥,于城中设立粥棚,百姓可免费吃食,再重金收购粮食。
新丰的救灾行动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
直至此时,“勒石记功”的深层原因才被有识之士剖析出来,传播于市井之间。
灾民百姓这才恍然,原来吴王殿下的用意在此!我等愚民居然有眼无珠,将殿下如此精妙的计策误解,实在是罪过!此计设计得富户巨贾有口不能言还要心甘情愿的拿出钱粮博个好名声,真是高明!
时之间,满城皆是称颂吴王殿下贤明之声,将吴王李恪的声望推到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贤王”之名,遍于朝野。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闷,有人高兴,自然就会有人愤怒。
吴王李恪爽了,魏王李泰自然怒气勃!
他不气声望骤升的李恪,他气的是那些当面套背后套的富户巨贾!
尼玛,当着本王的面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同气连枝,定要配合本王将吴王的气势压下去,拥护自己承继储君之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可特么转眼就把钱粮车车的往李恪那边运,你说你顾及名声,这个本王能理解,可过得去也就行了,干嘛非得争个头名占个鳌头?
这转眼形势急转直下,先期取得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
这次兄弟斗法,魏王李泰输的干干净净,而且输的实在恶心!
“嘭”
李泰脚踹飞了榻前的案几,怒目瞪着面前几位世家巨贾的当家人,怒喝道:“尔等欺我李泰良善乎?”
吓得几位当家人两股战战,伏地请罪不已。
杜怀恭是杜氏嫡孙,身份尊贵,同魏王李泰交情也不错,经常同饮酒玩乐,面对李泰的怒火,他倒是不怎么害怕。
苦着脸说道:“殿下息怒,吴王此策,确实太过阴损,吾等实是不得不如此为之啊!”
有他出头,其余元氏侯莫陈氏等几家也都出言附和。
不是我等背信,实是吴王太过奸猾……
李泰这人虽说气量不大,性格也易冲动,但脑子绝对好使,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难道还能真的为了此事怪罪于这几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