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身份,玄天宗大部分的人也都是惊惧和暗暗戒备的反应。
这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身份调转,他是玄天宗里生活得无忧无虑每天最大的烦恼是如何逃掉哪个不喜欢长老的课而不被抓到,那他在自家亲亲宗门里面亲眼看见自己的同门当着玄天宗所有人的面大变活魔,还是传闻中十恶不赦会吃人的残暴魔君,就算是晏来归也会是这个反应的。
几番阴差阳错之下,魔君在玄天宗内部的风评其实不算坏也不算好,当初孟苍带着其他副宗主长老堂主下场站他,晏来归是打心底很感激的。
可是他也知道,眼见尚不一定为实,他当上魔君这些年来,一直以来很难有机会澄清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而且人魔两族从前就有旧仇,那些魔族起初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获得魔渊承认,打心底不信服他,在外作恶之后报的都是魔君的名号,恶作剧之嫌虽然明显,可真真假假孰能分辨,万一魔君是无辜的,和万一魔君并非无辜不过是故意为之让世人放松警惕的这两种可能性并存的情况下,久而久之人族自然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晏来归知道这些对他的猜忌、戒备和警惕都是正常的,所以……
殊灵对他这个态度才显得格外不正常。
巨狼听完晏来归的话,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转个头的功夫,晏来归又想起殊灵此时还在依赖期的事实,不免心情又有些低落。
如果到最后才让他发现,殊灵对他这样特殊的态度只不过是归功于依赖期的话,那晏来归不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他是真的蛮想和殊灵亲近的,只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东西,既然不是他能决定的,那其实也没有忧虑的必要。
想通这一点,他摸摸小狼的耳朵,道:“殊灵最近身体怎么样?他有什么伤痛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悄悄看见,如果有看见他忍着疼或者受伤吐血什么的,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巨狼仰天高亢地嗷了两嗓子,意思是让晏来归尽管放心。
说话间,巨狼已经驮着晏来归来到了秘境之内地势最低的一处盆地,直到翻过山岭,晏来归才从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看见那道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身影。
晏来归眨了眨眼,道:“殊灵?”
殊灵在处理秘境之中残存未消的魇气,闻言顿了一下,皱眉道:“你伤好了?跑这来干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晏来归现在一看见他就心情好好,不免总疑心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依赖期。
他十分自然地过滤掉语气生硬的质问,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收到了其中夹杂着的隐晦关心,不免弯了眼眸:“来见你。”
“……”殊灵被这样一句直白而干脆的话语打得猝不及防,僵在了原地。
晏来归这顿重伤受下来,又误打误撞地把自己祖上哪一代的远古魅魔血脉返祖觉醒了还是怎的?
伤没好多少就要跑出来送他这么一份大礼。
眼见着殊灵转头就走,语气生硬道:“回去养伤,快点。”
晏来归揉了揉巨狼耸立的尖耳,遗憾地宣布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甜言蜜语似乎对殊灵无效,之前是现在也是。
晏来归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正思索间,却听殊灵忽地开口说道:“你对谁都是这样?”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哄谁都是这一套,偏偏哄谁谁都上当。
殊灵一想到这种话晏来归可能对其他人说过或小妖们说过就气得恨不得当场把晏来归抓回来关进淮落峰,再也不会为别人重伤,也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
晏来归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没有,只对你说过。”
“……”
就是这种,明明看起来是无心之语,却偏偏最能乱人心神。
殊灵恨恨盯了晏来归一眼,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
因为魇气的席卷,秘境里面毁的毁,塌的塌,看得晏来归心疼不已,好在妖兽们大多都没有性命之忧,大概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把潜藏在秘境里面残存的魇气斩草除根,剩下的重建工作还是交给玄天宗派遣擅长的长老来处理比较合适。
晏来归左看右看,想从巨狼身上下来,然而他才刚迈出一点步伐,收在剑鞘之中的镜悬剑便歘地一下刺入晏来归即将抬步落下的地方。
晏来归吓了一跳,僵在半空,然后一抬头,看见殊灵偏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怎么,你是要向谁展示你一晚上就能伤重自愈的奇迹事迹吗?”
出门有坐骑狼代步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几斤几两了,之前半身的骨头都折了不知道多少根,现在感觉不到痛了要下来走两步了,殊灵倒是看他还要不要自己的骨头了。
晏来归:“……”
好的。
晏来归默默收回自己的脚,不下去了。
殊灵不都走出去很远了吗,怎么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这也要特地过来拦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