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才当即表态:“这机器的效率远胜之前铸币方法,又节省人工,实在是利国利民之一大发明。”
他又转头对一旁的南京户部主事说道:“若能获得这样机器,由漕运衙门会同户部合股办一家制作银币的工厂,想来利润肯定丰厚。”
王文龙连忙接话说道:“江南物理社定然全力支持。在下以为想要办成银币厂,还可以让社会上的商人前来集资。”
“此法甚好。”
李三才和王文龙一唱一和,边上的一众官员也纷纷点头,这时就听到场的商人中有个老者道:“这机器制作的太好了,若是想要办银币厂,徽州詹氏愿入一股。”
认出了说话的老者,李三才脸露笑容,点头道:“詹老板有此意思甚好。”
说话的人名叫詹景寅,徽州人,他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但是他的哥哥詹景凤却是一代名士。
明朝的南京下辖十四个府,南京应天府和苏州府最是富庶,松江、常州、镇江也是销金窟一般的地方,但这几个府的人虽然有钱,南京最有名的商人和富豪却几乎全都出自徽州。
苏州出文人、徽州出商人在这时是深入人心的刻板印象,许多徽州商人有钱之后便追求风雅,于是纷纷跑到苏州置业置产、追捧文豪、举办文会。
詹景寅的哥哥詹景凤在历史上的身份是书画家,而且还是徽州出生的名士,他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徽商的代表,詹家在徽州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富豪。
当年“后七子”中的王世贞就曾经在詹景凤面前嘲笑徽州人道:“徽州商人见到苏州文人,便如同苍蝇逐臭,驱赶不尽。”而詹景凤也毫不留情的反讽:“苏州文人见到徽州商人,也如同苍蝇逐臭,驱赶不尽。”
王世贞和詹景凤两人是至交好友,才能放下脸面开如此玩笑。
如今詹景凤已经过世,詹景寅主掌家业,以他们家的实力的确有能力参与官办作坊的运营。
詹景寅表态之后,其他地主商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徽州汪家也入一股。”
“绍兴兴业堂可代为去绍兴集资。”
“镇江商会也要一股。”
大商人们纷纷许诺,这机器的生产效率如此之高,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除了大商人之外,在场还有一些小商人以及地主却没有机会参与这么大的投资。
但他们也走上前去,围着物理社的成员仔细询问,却是想要购买制币机。
银两只要制成银币,百姓的接受度就会大大增加,同样重量的银锭和同样重量的银币价格也会有不小的差距。
这点差距原本并不足以抵消白银炼化成银币所用的火耗,但如果有这么简单的制币机生产银币,火耗将大大减小,足以让制作银币变成有利可图的生意。
这些个商人地主可不在乎什么犯法的事情,别说私造银币本来就是在灰色地带朝廷不一定抓,就是朝廷三令五申禁止私铸的铜钱他们也敢造。
事实上此时江南私自铸币的中心就在苏、松、常、镇外加杭州五地。
就眼下这时间至少有三千余名原本属于官炉的铸钱工已被“江南富豪任侠之家”招去,这已经超过官炉雇工的三成,大量的地主在铸造“体薄、文黯、多杂以低料”的劣币。
照原历史发展,二十几年以后的天启年间,江南流行的制钱将“大半杂铅砂,百不盈寸,摔掷即破碎”——私钱可能比制钱还多。
歧视这些商人买制币机回去制作银币也是件好事。
随着隆庆开关以后大量白银涌入大明,现在江南的地主富商家里有的是银两,许多银子都被藏在地窖之中。
货币的流通价值必须要在交换之中体现,而大量的实物被换成白银,然后地主们又将白银收藏放在地窖里不用,这种行为对于大明的经济实在没什么好处,如果能将白银做成银币,肯定能够使得白银流通量大大增加,当这制币机被广泛应用到一定程度,银币通行天下甚至都能大大缓解大明对于白银的需求量。
当天下午吃过午饭,王文龙又带着物理社的人回到工作现场,再次将制币机开起来,上午跟工人比试生产效率只是为了宣传,这一次却是为了测试出实际生产之中的生产效率。
不停歇的做了一个时辰,这一回制币机并没有出现问题,计算出来这制币机每个时辰能够生产出银币一千五百枚左右,产量超过传统的翻砂铸造法十倍以上。
李三才对于这项实验的结果非常满意,看到这机器,他就觉得无数钱财在向自己招手。
而由此在场的一众人物也对物理社的各项研究产生兴趣,王文龙又安排大家去参观物理社。
一众人物好奇前去,当看到物理社在苏州各处安排下的研究室、藏书楼以及教学中心,纷纷感到十分新奇。
转过几天《苏州旬报》便对这件事便作出详细报导,而且不光是《旬报》许多道场的人物都写文章发表在报纸上。
如《西湖新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