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喏!”
紧接着,一个身躯健硕的校尉大步流星走进船舱,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苏定方已然问道:“情形如何?”
那校尉肃然道:“若然如同侯爷预想那般,啸聚在海中洲的海盗联合在一起,倾巢而出,于据此五十里之外的海域劫杀商船队,各大家族的私兵死士已然全军尽墨,所有的商船尽皆被海盗劫掠俘获,已经押运回到他们的老巢。”
房俊瞪眼道:“这么快?”
虽然知道各大家族的私兵极有可能会被海盗击溃,可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
太不堪一击了!
那校尉道:“双方刚一接阵,各大家族那边就已经乱了阵脚,那些私兵死士在岸上或许战斗力不弱,可是在这海上,只是经过短期的操练,如何是那些跟大海挣命的海盗对手?而且今日雨大风急,海上浪头太高,那些私兵死士连站都站不稳,一接舷便已经死了一半,毫无抵抗之力。那些海盗凶残,根本不要俘虏,砍死就丢进海里,数十上百条鲛鲨循着血腥味儿而来,啃噬尸体残肢,那一片海水都被血染红了……”
虽未亲见,可是联想到那等凄惨之景象,便是房俊、苏定方、刘仁愿这等见惯死人的将帅都蹙起眉头,从一个守城门的兵卒提拔起来的王玄策只觉得胃口里一阵痉挛,差点吐出来……
太惨了。
苏定方面容沉重,叹了口气,瞅了房俊一眼,道:“这计策固然一劳永逸,然而……多少也是有违天和。”
他不在乎死人,更不是没见过死人,不说远的,刘仁轨在林邑国和安南那边杀得难道还少了?
只是那些人当中要么是异族蛮夷,要么是叛军流寇,死则死矣。
眼下这却都是实打实的大唐子民……
毕竟同根同种,于心不忍。
刘仁愿却不以为然,道:“走私者自寻死路,杀人者乃是海盗,难不成还能怨吾等不去救援?”
苏定方摇头不语,道理他自然懂,只是有些不忍而已。
房俊默然无声。
事实上,这场惨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水师隐藏在江南士族之中的眼线不止一个,早在各大家族囤积货物抽调私兵之时,水师就已经收到消息,若是在商船队出海的那时候予以截获,不仅可以尽数缴没价值数百万贯的货殖,更能避免那些私兵水手被海盗屠杀殆尽。
然而房俊与苏定方、裴行俭商议之后,却定下“将计就计”的策略。
水师制造出海北上的假象,任由商船队出海,也给了海盗们聚集一处全力一搏的勇气与时机。
屠杀是预想之中的,甚至可以说是水师纵容的……
没有了这些精锐的私兵死士,没有了这些货船和航海的老手,没有了这些货物,就等于斩断了江南士族的一条手臂,虽然不至于使得他们一蹶不振,但起码使得他们元气大伤,根基动摇。
没有了武力的世家门阀,不足为患,将再也无法威胁到江南的稳定……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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