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的正厅内,四个男子汇聚一堂,各执一词,手舞足蹈地激烈讨论。
萧抒嗓音最为洪亮,他豪气干云,双手比划着,不停拍打着自己掌心,
“策马疾驰,箭无虚发,本就是男儿本色。我们虽曾素不相识,却都历经战场洗礼,贤昭亦是如此。她难得出宫三日游玩到了现在已耗去一日半,这剩下的难得自由时光应更加珍惜。
骑马射箭既能强健身心,又可陶冶情操,增长见闻,更能享受京城的清新气息,何乐而不为?你们自诩为贤昭的青梅竹马,却事事保守拘泥,真是迂腐、迟钝、呆若木鸡!”
“宁郡王所言不无道理。”司空颢眸中盈满笑意,细声劝慰道:“沁澜此次外出,是以祭拜兄长为由。
太后的权势众所周知,若行事过于随意,恐授人以柄。依我之见,沁澜剩余时间可前往医馆。
一则能学习医术,确保在宫中安全无虞;二则能让百姓知晓贤昭公主心系民间疾苦,非虚言,乃是时刻挂念;三则能广积善缘。
苍天有眼,善恶自有分明。秉持善念,行善积德,自会天道酬勤,福寿绵长。就算日后偶有过失,善行所积的福报亦能两相相抵。”
“你这话是好话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咒人?”萧抒幽幽反问。
难得几人相聚,本欲纵马驰骋,逍遥自在。没想到这样无趣。
萧抒重重坐下,眼神直勾勾、哀怨地盯着他。
萧沁澜被二人的吵闹引得口干舌燥,刚端起茶杯想要解渴并作出决断,不料另两人也加入了讨论。
“医馆仅是司空的喜好,实则乏味至极,这个还是算了。”蔫润知斩钉截铁,于正厅内踱步沉思,“骑马射箭确是乐趣无穷,可沁澜此番出宫的理由与其相悖,太过张扬,就怕太后借机生事。
宫中首饰虽华贵,却千篇一律,缺乏新意。依我看,不如今日前往京城最大的珠品楼挑选几件好物件儿。
那里应有尽有,无论是淡泊、高雅还是华贵皆能寻得。费用我来承担,之后我们再在街边品尝些充满市井气息的小吃。
许久未曾自在放松了。沁澜,你觉得这安排怎样?”
言罢,他几步跨至首位左侧坐下,眸光璀璨,眼神中期待地望向她。
“只要沁澜有所愿,区区首饰,太后自会满足。”陆承韫端坐如松,指尖滑过腰间玉带,“‘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此句虽为激励男儿勤读诗书、以图仕途的佳话,实则对世间众人皆具启迪。
闻说初语楼汇聚古今奇闻异事、英雄豪杰的传奇,连太后与太傅亦赞不绝口,声名之盛,可见一斑。但我却缘悭一面。
沁澜在宫中四载,定有所耳闻,却未曾亲临吧?”
这话出乎萧沁澜意料。
她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应了一声“嗯”。
见她这番表情,陆承韫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四年转瞬,初语楼已非往昔,不再受重重规矩束缚。
现今它声名远播,连明昭王朝的边陲之地,不解王朝语言的北狄、西戎都对其推崇备至。
沁澜难得外出,怎能错过这机会,瞧瞧进出初语楼的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呢?”
此话一出,几人全部缄默无言。
片刻后,萧抒猛地一拍桌子,激动跳起来道:“妙哉!这个提议甚好!
我身份特殊,向来只闻初语楼传奇,却从未敢亲身造访,唯恐被朝中老臣盯上,添上不必要的麻烦。今日我定要前去一探究竟。
就这么定了,贤昭妹妹,我们即刻动身。听说初语楼日日客满,席位难求。”
自己怎么未先想到呢!
蔫润知懊恼地拍了拍头,自责了几句。
司空颢点头赞同道:“初语楼短短四年间,让女子得以走出闺阁,光明正大地听书看话本、游记。且,我听说珠品楼的主事也是一位女子,如初语楼一般,店铺遍布京城各处。”
萧沁澜闻言一笑,并未言语。
这正是她的长远考量,若贸然推行女子入太学乃至为官,会难以付诸实践。
乱世初定那年,君权由她与太后两位女子共掌,之所以未曾生乱,全赖太祖皇帝的深厚威望。
毕竟古时对灵魂一说尤为崇敬。
可长久的安宁与荣华往往使人迷失本心。
慢慢的,除了那些矢志不渝或真心为民的好官,不少人都偏离了正道,尤其是那些开国元老,手握重权者更甚。
在父权观念受到挑战之时,掌权女子的处境更是危机四伏。
想要实现像她所处的那个和平年代,所能做的便是稳步前行。
让女性率先涉足商海,便是迈出关键的第一步。
所幸,不过短短四年,珠品楼与初语楼便在这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
陆承韫此言既合情又合理,且恰巧正中所有人下怀,决定后萧沁澜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