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突降暴雪,众多房屋被压塌,连州府官衙亦未能幸免,情况堪忧?”
太和殿明堂之上,萧墨凌闻讯当即起身,神色严肃,眉眼间盈满凝重。
“确是如此。”太傅庆如韩出列禀告,“据快马传回的消息,途中艰难险阻重重,幸而天下太平,百姓心齐力聚,屡得善人相助,方得抵达驿站。沿途马匹损耗甚巨,然终在半月内抵达京师,将此紧急情报呈于御前。”
这番陈述平实无华,却字字真切,令萧墨凌紧绷的心弦稍缓,“那位传递消息的衙役现况如何?”
“陛下,衙役除却疲惫不堪,幸无外伤。据其所述,凉州雪灾之烈前所未有。臣斗胆建议,当务之急应先调拨粮草,救济受灾百姓,以解其燃眉之急。随后,朝廷应派遣得力人手,疏通受阻道路,并严加监督救援工作的执行。”
“太傅大人所言甚是。”定国公陆泽躬身言道:“凉州毗邻鄂尔多斯,冬日里那些野蛮之徒常行烧杀抢掠之恶。
此番雪灾赈济事小,只恐那些蛮子借机作乱。朝廷虽多年未战,但军备不懈。
臣以为,应加强边境防务,以防外族侵扰。同时,可调拨部分军队,协助地方官赈灾抢险,并驻守以示威慑。”
“定国公提及威慑,是担忧会有暴民之乱吗?”一直沉默的明远太后骤然出声,语气不怒自威,“天灾之下,百姓困苦,未及探明缘由便妄言暴民,非明君所为。陛下初登大宝,便贸然派兵镇守,会扰乱民众,失了民心。”
“太后圣明。”陆泽闻言,立即跪拜,“老臣思虑不周,确有疏忽。太后洞察秋毫,心怀天下,为陛下、为万民福祉着想,实为仁智双全。有太后辅佐,明昭王朝定能国泰民安,长治久安。”
“定国公现今……”太后停顿一息,意味深长地道:“倒是忧国忧民,淡泊名利。”
“多谢太后夸赞!”
“起来吧,众卿家可还有何高见?”
户部尚书站出,谈及农田受损及来年收成之虞,并建议朝廷拨款,特设一队以指导改种耐寒作物。
工部尚书则主张迅速修复受损民居,并设立临时避难所。
礼部尚书提议向上天祈福,祈求庇佑,并派遣专员赴灾区安抚民心,传达朝廷的关怀与慰问。
此言正中要害!
这次乃新帝登基后首遇的大灾,派遣何人、如何调配、授何官职、权力几何,一切种种,皆需深思熟虑。
按照常理,无论主官为谁,都应有皇家子弟同行同往,以彰显朝廷的深切关怀。
可……
人选该定谁呢?
醇亲王最为合适。
但若此行圆满,声名大噪,归京后醇亲王则更受百姓敬仰,风头或将盖过新帝。
毕竟新帝无显赫功绩,且又非严苛的萧氏血统,细想存疑。
宁郡王与靖郡王相较于新帝,确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他们真正姓“萧”。
再加上精通医术的司空颢……
这些想法仅能在臣子们心中暗自盘桓,无人敢轻易吐露实情,只能避重就轻,借此时局委婉表达愿景。
询问意见?
无人应答。
再追问?
一句“尚可”敷衍了事。
一番争执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仍未有定论,萧墨凌渐生不耐,但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他龙袍一甩,作出总结,“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待退朝后立即召见那位衙役,再马上细致筹划后续。”
随着太监一声礼喝,朝会宣告结束。
几位重臣同皇帝与太后前往乾清宫,继续商讨具体安排。
而从头到尾,“陆承韫”这个名字,始终未被任何官员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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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常言‘九五之尊’,深信‘九’与‘五’乃世间最吉祥之数。
陆承韫得以踏入文华殿,与众位备太子同候选,共研治国安邦之策,全仰仗他的兄长,即本宫皇兄的地位。”
萧沁澜百无聊赖地修剪着晨间新摘花枝,索然寡欢道:“论及陆承韫本人,既无权势又无功绩,且在家族中不受重视。
京师之内,就算是路旁的一条犬只,也知避祸。朝中百官,谁愿意无故触怒新帝与定国公呢?”
本采手捧茶杯,立于她身侧,神色露出不忍,“奴婢曾听主子提过。二公子虽行事决绝,私下处理了众多轻视他的下人,与国公府的关键幕僚。可内心深处,似乎仍对……”
她竭力回忆着主子教过的新词汇,“哦,对了,是‘原生家庭’。二公子对原生家庭抱有期许。可奴婢不解,事已至此,他究竟还在期盼什么?”
“陆承韫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单纯。”萧沁澜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指尖沾了点水渍,在花枝上洒下点点露珠,“三年前,他除了半吊子的武功,身边仅有一个憨厚的贴身侍卫……”
听到这里,本采指了指自己,随即用力摇头,撇撇嘴,坚决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