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院途中,元栖滔滔不绝,言辞中满是不满,“若非公子及时出现,夫人恐怕早就遭老爷责罚。外人?哼!这外人不就是指公子?真是可恶!奴才越想越生气!贤昭公主怎会扶持这等败类之子登上那至高皇位!
世子眼高于顶,行事鲁莽,动辄喊打喊杀,怎么可能引明昭王朝步入下一辉煌?不致衰败,免遭外族侵扰,就已经万幸了!真是……有眼无珠!”
陆承韫面色平和,喜怒不形于色,“兄长胸有丘壑。能得皇位,必有过人之处。”
“乱世之中,世子爷的行事或许是有其可取之处,算是令人钦佩。可今朝海晏河清,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想要守护这盛世,需要得是温文尔雅、德行兼备的君子,而非嗜杀成性之主。
这番举动,不是明摆着让陛下与明远太后对立,打擂台嘛……”
“你能看出来?”陆承韫挑起眉梢,意味深长。
“公子,您这不是在取笑我吗?这等事,但凡有眼睛、有心的人都能察觉,怎会不知?”
“既然连你都能洞悉,那朝中大臣们,为何还要全力支持兄长登基为帝呢?”
“……这是为何?”见自家主子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元栖不禁挠了挠头,生怕被主子看轻,努力揣测道:“莫非是那些大臣们厌倦了太平日子,故意制造事端,挑起皇室纷争,只为看热闹?
不对,这更像是戏文里的情节。难道是前朝残余势力与外邦势力勾结,想要暗中除掉朝中重臣,再派人顶替,企图再次搅动风云,重现前朝与外邦的盛世?”
“前朝与番邦的盛世?”陆承韫突然停下转身,望着他的目光严厉。
“……那些达官贵族与宗室外戚的盛世!都怪奴才不严谨,奴才错了。”元栖讪讪一笑,轻拍了自己的嘴巴几下。
“不必挂怀。”陆承韫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随后叹息一声,劝慰地抚了抚他的额发,“今夜你只需守在院门,不必入内。”
“为何守在院门?我向来是守在主子门边的……”
话音未落,恰在此时,屋门缓缓开启,一道熟悉而尊贵的身影斜倚门框,双臂环抱,视线投向此处,神情似笑非笑。
元栖的声音戛然而止,震惊地指着前方那未曾预料之人,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滚圆,“怎么可能……那么多暗卫都无人察觉?好……好厉害啊!”
陆承韫拍了拍他因惊愕,而显得高低不平的肩膀,步入院内,院门“哐当”一声,不轻不重,却毫不留情地关闭。
一阵清风猛然吹起元栖的长发,他终是从那紧闭的院门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因震惊而酸痛的脸颊,无奈地坐在地上,抬头仰望那高悬夜空的皎洁明月与繁星点点。
“不会又是一夜吧?真是悲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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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骤亮,光影斑驳地映照在窗户上,摇曳生姿。
陆承韫放下火折子,自衣柜中取出被褥,细心地一一铺展在卧榻之上。
他转过身,柔声道:“坐吧,无需拘礼。”
“真贴心。”未待他回应,萧沁澜便径直从他身旁走过,脱下鞋袜,旁若无人地倚靠在卧榻上,怀中还搂着一方软枕,“你就这么信任你的小侍卫?不担心他是来探听消息的?”
陆承韫将她随意摆放的鞋子摆正,又取来软毯,盖在她裸露的脚踝上,这才坐在卧榻边缘,低头一瞬不瞬,“元栖自幼伴我左右。”
这样的交情,就算元栖对大业无甚助益,他也不忍责备,更别提遗弃。
“往往是这样亲近之人,一旦背叛,才更伤人。”
“是吗?”
不咸不淡的回应口吻令萧沁澜眉头微蹙,转念间,她挪动身体调整姿势,将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明眸圆睁,仰视着他,带着几分撒娇意味,“还生我的气呢?”
虽是询问,话语间却拐了几道弯,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即便是这样视角,也难以掩盖她清丽脱俗的容颜,完美无瑕。
无论是起义之际杀伐决断的她,亦或是宫中伪装后的她,每次相遇,她语气要么一丝不苟,要么声如蚊蝇,陆承韫从未见她这般软糯过。
陆承韫自十四岁起与她相识,虽不是时时朝夕相伴,但除去开朝与此次登基的繁忙,也算得上日日相见。
她……润知应该未曾听到过这样的语气?
陆承韫抚摸着她散落的长发,“没有。我明白你的用意,只是不解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话带歧义,既感知到理解?又留有不解?
萧沁澜作为历经两世,见证过现代商战又熟悉古代战场的人,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
在庄子时他受到下人善待,战乱骤起他即刻被召回,在父母眼中,他仅是随时可牺牲的替罪羊。
如今明朝王朝稳定,庄子中的人大多受战乱波及,生死未卜。听闻他曾想去寻故人,却遭定受定国公的奚落,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的势力,似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