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良善宽厚”、“如何放心得下”。
但凡见过萧沁澜的臣子,皆情不自禁,时常抱怨一二。
萧沁澜眼眸轻轻垂下,朝詹事恭敬地行了一礼,客套又不失亲近之话说了许多。
寻常臣子,何敢承受嫡公主一拜。
钟意孑立即闪身避让,对她的大度周到深感赞叹,只得无奈地叹息,继而亲自搀扶起她。
下午仅有一节课业,结束后,她向其中的几位备太子躬身告辞,便在本采的搀扶下,准备起身离去。
慢慢悠悠的蔫润知却猛然加快脚步,明目张胆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出了庭院,将要分道扬镳之时,都未离开她半步。
萧沁澜淡笑出声,神情无奈,看向他的目光宛如湖水般平静淡然,“兄长,有事吗?”
蔫润知犹疑片刻,遂自背包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几步凑近递给了她。
"药?莫非是消肿之物?"萧沁澜上下打量那小巧瓷瓶,疑惑询问道。
"嗯……"蔫润知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陆承韫所赠。"
他的声音极低,纵使萧沁澜全心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都未能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你今日一直于文华殿课读,晌午亦在宫内用膳,为何会有治疗外伤的药粉?"
"这并非我所有,乃陆承韫之物。"蔫润知指向瓷瓶,"他言一日涂抹两次便可,无需过度,疗效甚佳。"
"陆承韫?"萧沁澜把玩着手中的瓷瓶,"他今日亦在宫内用膳,如何能拥有宫外伤药?且时刻携带?"
"许是他习惯罢。"蔫润知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定国公自幼将其寄养在乡野,战乱初起方接回。他……他的情况,沁澜必当知晓。随身携带伤药,亦是人之常情。"
"国公爷仍在对其实行家法?"萧沁澜佯装惊讶道:"如今四海升平,墨凌兄长文武双全,从未出过差池,承韫兄长他……莫非又替罪受罚?"
"我告……"宫中皆为太后眼线,蔫润知谨慎地环顾四周,而后凑至她耳畔低声私语道:"今日早朝跪拜之事全京城皆已知晓,陆墨凌之父特意向其传递书信。皇族宗室对皇家略显怒火,然而今日下午你受太后一掌,还这般严重,深夜……此刻……"
清新的香气忽然笼罩住他,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肌肤,内心不知为何,跳动得异常剧烈,宛如火山即将喷发,再也无法抑制。
他的脸颊瞬间布满红晕,比之绚烂的晚霞还要炽热。
"嗯?为何停歇?"萧沁澜不解地偏头,凝视着他的眼眸。
二人距离仅剩一指,蔫润知无须低头便能看到她娇嫩的朱唇,呼吸刹那停滞,下意识稍稍启唇,却陡然惊醒,宛如梦醒初觉,急忙后退几步,十分夸张地摇了摇头,用力敲击自己的胸口。
他心神纷乱,目光四处游离,"太后令你顶着红肿前来上课,旨在掌握权柄之时,再向宗室与老臣予以交代。你……你在宫内务必小心行事。"
话音刚落,他便疾步如飞,拽住书童一路飞奔远去。
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萧沁澜难得展露笑颜。
"主子,醇亲王对您确是一片真心。"本采上前重新搀扶她,感叹道。
"我知道。"萧沁澜收敛愉悦,眉眼间的笑意却未曾消退,"历经权力荣华的洗礼,他仍能如此纯真,实在难得。"
"那……事毕后,主子会考虑醇亲王吗?无论男女,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醇亲王他细致入微,单从这些年来看,是个值得托付的。"
"不必了。"萧沁澜想起何事,神色忽然变得冷漠,"其余诸位与陆墨凌,尚可敷衍过去。唯独陆承韫并非好应付之人。他心机深沉,那次举动,又恰巧被他看见,寻常利益,难以令他为我所用。"
"主子定有良策应付。"
"非是良策,计策倒是有。但眼下仍不便实行。今晚之会,你需有所准备,恐需整夜方可。"言罢,萧沁澜凝望西沉的日华,"走吧,慈宁宫内太医尚在等待。"
谁知刚绕过一个门廊,便见一温润如玉的君子负手而立,黑发飘逸。
"司空兄长?"萧沁澜颇为意外地望着来人,审视周遭,发现此地竟无一名宫女或太监,"你怎会前来?兄长不是家中有事,特意向詹事大人告假了吗?"
司空颢缓步上前,来到她身旁,注视着那愈发红肿的左脸,目光中满是怜惜,将手中的物品交予本采,如山涧溪流击石之声,清润道:"今日之事,我已听闻。"
"司空兄长身在朝堂,自然知晓此事。"萧沁澜故意提及今晨之事,随即看向本采手中的盒子,"这是何物?"
"沁澜,你乃嫡长公主,岂能轻易妥协。"司空颢遥望她脸上红肿,察觉异样后,眉头紧蹙,轻声叹息,语气中隐含一丝不满。
见他固执己见,萧沁澜无奈苦笑,"司空兄长,若我是男儿,便无需在母后和诸位长辈间谨慎翼翼地度日。可我并非,父皇、母……皇兄离世过早